“許伯!”
在二衙外,李逵之前還在納悶,看似周元的老仆似乎對他有意見啊!要不然怎么會讓他在二衙外等這么長時間?
可當他再一次看到許伯的時候,心頭就琢磨不透了。這老頭為什么又這么開心?
當然他可不敢像周元那樣叫老許,只能稱呼對方為長者。
老許頷首道:“和我家老爺說過之后,老兒請你喝一杯。”
李逵慌忙道:“如何敢讓長者破費,自然是小子請長者喝一杯猜對。”
想花錢都沒花出去,許伯也沒在意,這點錢算什么?他只是對李奎的反應非常滿意,這年頭,懂禮貌的小子真不多了。笑道:“放寬心,老頭子虛度春秋幾十載,做人不敢說頂天立地,但是看人絕對不會差。放心吧,老爺不會刁難于你,有什么事,老朽會幫襯你的。”
這種熱絡仿佛李逵已經是周元的弟子了,這讓李逵更摸不著頭腦了。大宋的文官是愛護羽毛的,靖康之恥之后的文官體系不算。那時候一多半的文人已經被金人的金戈鐵馬將脊梁骨都打斷了,可即便如此,反戰文士依舊數不勝數,甚至不惜以書生之氣踏上戰場,舍身成仁。
想要讓一個進士出身的官員收徒,這本來就很難。
周元還是沂水縣縣令,他甚至能夠對李逵的科舉之路有著封殺大權。說近一點,他只要駁斥李逵的才學不端,李逵就很可能被斷送科舉之路。因為任何一個繼任者都不會冒險讓李逵在名聲有污的情況下,還通過考試。宋朝的文官是推薦制,也是保舉制,一旦一個官員出了問題,推薦他的官員就要倒霉。
面對周元,李逵的心情是復雜的,因為這個人可以決定他一生的命運。
當然,李逵真要是斷絕了科舉之路,說不定就不管不顧了,從此,將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沒想到的是,周元面對他的心情更加復雜。
更讓他奇怪的是,自己和許伯沒交情啊!他為什么會突然幫他?一點道理都沒有。將腦子里這些雜念甩走,深吸一口氣,李逵邁步穿過二堂,進入了官衙之中。
縣令的官衙要想氣勢宏偉,還真的有點難為了,最多不過是清新雅致而已。
“見過縣尊!”
李逵也不叩拜,只是微微躬身,這不是在大堂之上,而是在后衙,太過獻媚,反而讓人不喜。不過周元的目光不在李逵身上,確切的說是在李逵背著的包裹之上。
因為包裹里露出了一截虎皮,讓他心情復雜。
原本以為百丈村自從村子外有了老虎之后,村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萬萬沒想到,其實生命受到威脅的不是村子里的村民,而是老虎。
李逵背著老虎皮倒了沂水縣的后衙,這張老虎皮的歸屬顯而易見,就是自己。周元想要得瑟一下,他是兩榜進士,啥稀罕物件沒見過?
可是……
老虎,他也是在前些日子第一次見,至于老虎皮,當時穿在老虎的身上。算上那一次的話,他是第二次。
說不得已,那是假的。周元覺得李逵尊師重道。老虎皮價值夠高,真要是不挑地段,不挑房子的大小,一張老虎皮甚至能夠在京城換一座小院。這就是京城,價格高出其他地方一大截,導致在京城,任何好東西都能遇到。在沂水縣,老虎皮就幾百貫的價值,已經是頂天了。但是在京城,要翻好幾倍。這就是誠意。當然,周元也有擔心,萬一李逵這小子拿著這張老虎皮賄賂自己,讓他網開一面,可怎么辦?
不會是連《廣韻》切韻的技法都忘了吧?
周元感受到了滿滿的誠意之后,臉色緩和了起來,卻帶著一絲隱憂:“李逵,最近可安心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