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急忙搖頭道:“不妥。我等不過是尋常比試,真要是讓仁兄遇險,在下的罪過就大了。”
李云在邊上冷笑不已,心說:“憨貨。李逵這廝也就是口氣大而已,真讓他比,鐵定抓瞎。這幫書院的學子心眼可真實誠,一咋呼,就往溝里蹦。要知道如此,小爺剛才就不緊張了。”
李逵見對方不比文章,至少表情上看似著惱,不耐煩道:“那比什么?干脆比策論吧?”
策論?
蘇軾被譽為大宋科舉第一人,他是大宋有史以來制科中成績最好的考生。制霸制科百年,無一對手。而制科雖然是皇帝對有官員身份的人才,開辦的科舉考試。只針對文官,而且大部分參加的官員有進士身份。
蘇軾能夠在制科之中制霸無敵,顯然他對于制科考試有著無法比擬的優勢。
而制科考試考什么?
策論。
不看詩詞歌賦,只看策論水平。
蘇門也延續著這種傳統,策論寫的有深度,有廣度。高屋建瓴,卻并不空洞。文采斐然,卻不失格調。總之,策論是蘇門的傳統強項。李逵開口就說比策論,對方聽了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這絕對是欺負人,還能好好的比試,讓爺們贏一場了?
陰險,太陰險了。
“明知道蘇門最拿手的就是策論,還用和他比策論,顯然是想要吊打我。”劉松年心中暗忖,絕對不能讓李逵稱心如意。
其實,聽到李逵想要比策論的時候,他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看向李逵的眼神都帶著警惕。顯然,他篤定李逵這么做,是讓自己傻呼呼的往坑里蹦,最后李逵在坑沿上,往他腦袋上丟石頭,侮辱他,欺負他,嘲諷他。
他絕對不能讓李逵的奸計得逞了。
也有不開眼的首陽書院的學子,覺得自家大師兄贏定了,叫囂道:“劉師兄,我們比!”
劉松年,也就是首陽書院的首席大師兄,胸口堵的好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看熱鬧的不怕事大,感情丟臉不是丟你們的,就不在乎是嗎?
收斂起剛才的囂張,劉松年語氣緩和了不少,顯然他也明白,李逵這廝似乎不好對付。全身都是刺,不太好下手。
沉吟良久,才腆不要臉的說道:“策論關乎國政,我等學子沒有觀政經驗,冒然臆斷,恐怕對廟堂有非議的嫌疑,不妥,不妥!”
“文章,文章比不;策論,策論不比。這都是讀書人的本業,你還想要比啥。”李逵有種被耍了的氣急敗壞,他是個好演員,至少自己是這么認為的,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他當然不會想起,剛才比文章的時候故意嚇唬對方,說了一句后世的‘金句’。對于文章來說,一篇文章幾百字,上千字,大部分都是湊字數的無病呻吟,而‘金句’就是畫龍點睛的法寶。只要有了‘金句’的加成,一篇立意尚可的文章就立馬身價百倍,甚至有可能成為傳世名篇的可能。
在劉松年看來,李逵是有‘法寶’的讀書人,自己心虛了,豈不是正常的反應?
為什么《岳陽樓記》如此感人?
還不是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就像是有人評論天下第一駢文《滕王閣序》,這篇文章里,王勃幾乎是開掛的存在。
‘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物寶天華……人杰地靈……’
‘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
所以有人說,《滕王閣序》是開掛的文章,‘金句’‘警句’不要錢的似的撒下來。讀書人讀這篇駢文,就像是從一開始到最后結束,中了無數連招之后的樣子。前半程被打空血,后半程被鞭尸,可見其兇殘程度。試問:哪個讀書人能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