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譚敏這時候也知道自己出頭太危險了一點,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里還收得回來?
只能硬著頭皮道:“自圣祖以來,詩賦都是頭場,而如今縣尊取消了詩賦,讓我等不解。”
“這是朝廷的旨意,是否朝廷做出決定,還需要讓你允許不成?”
“你不過是個士子,卻敢在科場蠱惑其他士子,該當何罪?”
……
周元一連串的質問下去,譚敏確實難以反駁。縣試取于不取,都在閱卷的主考官的手里。而地方上的考試,都是地方官為主考官。縣試,解試,都是如此。還沒考試,就得罪主考官,譚敏的這次縣試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譚敏眼看就要被嚇退了。
李云探出腦袋對隔壁考棚的李逵道:“二哥,這些憨貨要是被逐出考場,我等成功的可能是否大大增加?”
李逵愣住了,面色古怪的看著李云,隨即點頭。
還沒等他警告李云,李云這廝竟然跳出來聲援周元:“縣尊,膽敢質疑朝廷掄才大典,這些人如何能為朝廷所用?”
“逐出考場!”
“逐出考場!”
李云帶頭喊了兩句,突然間應援者不少。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便宜。因為敢于站出來質疑考題的,都是縣里才學比較好的一群士子。真要是來充數的士子,考什么都不在乎。只有才學不錯,有解試希望的士子才會對考題特別在意。
科舉三年一次。
詩賦所占的比重很大,仁宗時期,甚至只要詩賦為上,就能直接中進士。
士子們憋了三年,整出幾十首詩賦,耗費不知道多少精力,卻突然一句今年不考了。這就像是一個復讀了三年的考生,按照考綱兢兢業業的學習,三年后下場,心中想著是一舉成名的機會。突然主考官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讓他三年的苦功付之東流,誰能接收得了?
站在譚敏的士子少說也有二三十。
而參加沂水縣縣試的士子呢?
總數才一百多。
一下子將四分之一的士子淘汰,余下的人豈不是通過縣試得機會大增?
譚敏這時候是退也不是,進也不能,要說退讓,豈是讀書人所為?立場呢?氣節呢?節操還要不要啦!
可要是繼續和周元頂著來,豈不是他耗費三年苦功,卻最后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他也想解試入京,省試出貢,殿試揚名,成就人前顯貴。這連老家都沒有走出去,就要被絆倒在地上,豈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能。
絕對不能讓這些渾人得逞。
譚敏可不記得沂水縣的士子里,有李云這樣的面孔。在他看來是生面孔的人,都是才學不怎么樣的繡花枕頭。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要是有才學的,自然會向自己靠攏。想到這里,譚敏果斷低頭:“縣尊,學生錯了!”
“錯哪兒了?”
“不為官宦,私議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