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恕似乎也覺察到了來自皇帝的不滿,但是他并不在意。沒錯,大臣,還不是位高權重的大臣,竟然敢忽視皇帝的‘死亡之瞪’,可見宋朝的制度中對文官的愛護達到了什么樣的程度。還真別說,大宋的文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慣出來的一群不知死活的文人。
幸虧大宋的皇帝都是明君,最后出了個昏君,卻讓大宋葬送了半壁江山,還差點亡國。
就連最不靠譜的真宗皇帝,面對文官的容忍度也是讓人吃驚。真宗皇帝迷信的讓人可笑,可是他想要退朝的時候,經常被寇準等大佬拉住袖子不準退朝,寇準還用他醋缸里泡過的大嘴,噴皇帝一臉唾沫星子。
可是寇準呢?
倒霉了嗎?
確實倒霉了,這位愣是在參知政事的位子上被真宗壓了兩年,才讓他當宰相。
這等幸福,也只有大宋的文人能夠感覺到了。
但是大宋的文官對武將卻并沒有那么寬容,劉葆晟跪倒在地上,文官不幫忙也就罷了,連武將也不幫忙。只是不解地看向皇帝。
章惇作為文官之首,自然不能讓朝議一直停擺下去,開口問皇帝:“陛下,可否容老臣一觀?”
趙煦這才緩過神來,將手中的秘方遞給太監之后,后者恭敬的傳給章惇。章惇狐疑地看了兩眼,頓時氣地冷哼一聲:“豈有此理!”
劉葆晟雖然趴著,可是全身的細胞都刺探著周遭對他飛來的惡意。聽到章惇冷哼,頓時嚇地哆嗦起來,急忙求饒道:“相公說得對,卑職罪該萬死。”
章惇雖然脾氣壞,人心眼也小,但真看不上哪些打著各種旗號破壞規矩的人,他很驕傲,同時也蔑視一切蠅營狗茍之輩。對于奪取秘方這種事,他不屑做,也不可能做。他只是不滿劉葆晟為何這時候將秘方獻出來?
是否有所企圖?
“老夫問你,這秘方上所述雪花鹽本二十五文一斤可屬實?”
劉葆晟不敢抬臉,埋著頭道:“**不離十,卑職,卑職也是剛知道的不久。這秘方不是卑職的,而是傳自前朝宮廷……”
“這等離譜的說詞你也相信?何其蠢也?”章惇粗暴的打斷道:“你既然說這秘方不屬于你,還是剛剛得到。那么你說,這秘方來自誰?別告訴老夫,這人老夫還認識?這生意你可坐了兩年多了。”
劉葆晟都快哭了,這位大佬他真的得罪不起啊!沒辦法,只好將李逵賣了。當然,也不能說是賣了李逵,而是李逵也告訴過他,萬一頂不住壓力,就將他丟出來。倒不是李逵比劉葆晟頭硬,而是一旦這事捅到了御前,進獻秘方的人還要受懲罰,這就天理不容了。
至少,暫時不會有人就這件事來找他的麻煩。之后再找麻煩,也是用其他的由頭,根本就不會在這件事上死揪著不放。
劉葆晟磕磕絆絆道:“啟稟相爺,這秘方之前一直在卑職的合伙人手中。不久之前,才送到了卑職的手上。而且,這人您老還真認識,他的字還是您老給起的呢?”
“老夫……”
章惇立刻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又黑又硬的小家伙。問題是,這家伙脾氣還很壞,尤其是這家伙還是周元的學生,周元是蘇軾的弟子,他那時候對蘇軾的恨意很濃。以至于對李逵的印象也很糟糕。
且不說后來蘇軾認慫了,要是再斤斤計較,不符合他傲嬌的性格,這才放過了蘇軾。
但在兩年前的上元節那天的臨沂,章惇是存心想要刁難李逵。甚至為此,還仿效曹丕讓李逵當場作詩一首。沒想到,李逵竟然做出來了。這出乎他的意外,最后雖說臉上不好看,但章惇還是送了李逵一個字——人杰。
就此,李逵也算是和他有了香火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