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安道全雖說貪財,但對于醫術有著很強烈的敬畏之心,要不然,他也成不了神醫。說出讓病患,乃至病患家屬誤解的話來,他做不到。更何況,李逵還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想了想,安道全只能如實稟告:“恐怕一年后也這樣了。在下實在有負重托。”
“這已經很好了。”李逵沒有失望,反而內心多了一絲欣慰,李全的病時好時壞,再壞能壞成什么樣?
傻子嗎?
可傻子這輩子都沒有清醒的時候。時好時壞,總好過一輩子渾渾噩噩吧?
安道全見李逵沒有生氣,只好磕磕巴巴的說出了自己的心思:“李少爺,您看這診金?”
“這幾日恐怕不成,如果我族兄故意偽裝,一兩天時間恐怕也看不出端倪。”李逵說到這里,話鋒一轉:“可是李某不日就要入貢院,恐怕也沒辦法探查我族兄的狀況。不如這樣,等省試結束之后,我想辦法試探我族兄,只要情況是屬實,錢一文不少都會給你。不過,即便是診金結算了,還請安先生繼續治療族兄,說不定一年之后,有大改觀呢?”
“這是自然。”安道全躬身感謝,他沒想到李逵如此豪爽。真要是換個人,說不定這錢就不給了。
哪有治病救人,把病治好一半,就不動手的道理?
而且李逵的理由也合情合理,省試,對于大宋的學子來說,除非天塌下來,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只要再等十天半個月,就能拿到一萬貫。
給老爹五千貫找個小娘,給自己五千貫贖買小娘。
安道全頓覺人生大圓滿近在眼前,歡喜的帶著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去教坊,可惜剛要抬腿邁進樓子,卻被腰圈比水桶都要粗不少的老鴇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安道全后知后覺的摸出一塊不到一兩重的銀子,差不多有一貫的樣子。老鴇黑著臉拿走了銀子,還是攔著不讓安道全進。
這下可惱了安道全,指著老鴇道:“王媽媽,錢也收了,還不讓人進,這是為何?”
“前日的過夜錢,也不止一貫,今日收了,你還想要欠著不成?”老鴇也是個犀利的人,哪里會退讓?
安道全心頭惱怒不已,卻想著心中的好事,央求道:“今日只為說兩句話,不留宿。”
“每次你都這么說嗎,老娘還要搭上你的菜錢,不掙錢罷了,還讓老娘虧錢,要全東京的人都如同你這般不要臉,老娘豈不是要帶著自家的女兒們吃西北風去?”老鴇氣勢如虹,一副看穿了安道全的表情,見安道全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起來,得意的笑道:“別等了,今日寶兒有官人了,明日你等明日吧!”
安道全傻眼了,抬頭看看漆黑的天空,千算萬算,就沒想到這一出。
轉身回頭的時候,佝僂著后背,仿佛像個被生活打擊的直不起腰來的龜公。
……
兩天后,大宋的東京城變得嚴肅了起來。這種景象在平日里是想都不敢想的景象。但是東京的百姓沒幾年都會遇上一次,省試大比之日。
貢院外,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放眼望去都是一大家子人送別一個年紀大小不等,胖手不一,模樣迥異,卻裝束幾乎相同的士子。李逵和李云也夾在人群之中,他們是京東東路的考生,被歸在一處。
一樣的書箱。
一樣的裝束。
卻是不一樣的考場。
李逵和李云站在貢院門前,身后是送考的家人,一時間感慨萬千。他們竟然有一天也能走進貢院之中,參加大宋最為重要的科舉考試。
李逵回頭對母親張氏道:“娘,回去吧。過幾日兒子就出來了。”
“我兒莫慌,這次給娘掙個狀元出來!”張氏的自信比李氏兄弟可要強的多,有點躲閃著不敢看親娘眼中那睥睨天下的豪情,李逵偷看左右,心虛地沒看到熟人,略微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