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刑部大牢還有干凈的去處?”李逵不想動彈,既然邢恕說大獲全勝,那么少不了過些天他被驅趕出京的圣旨就會下來。也不在乎這三兩天的耽擱。而且他執意去西北,皇帝也不會拒絕。
刑部大牢里最大的官也就是獄司,在京城簡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們哪里能聽宮中逼宮的消息?真要是邢恕不管不顧的說了出來,晚上回去,他肯定睡不著,琢磨著把聽過他和李逵談話的人都弄死。高俅不算,這家伙是皇帝跟前的人,什么樣秘密探聽不到?
甚至邢恕都想要從高俅、郝隨等皇帝近侍身邊探聽消息,安插眼線,可惜,高俅等人也不會心動。
刑部尚書?
好大的臉。其實在朝堂上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甚至刑部尚書的地位還不如中書舍人的地位高。雖然前者是從二品的大員,后者不過是四品的官員。但中書省三把手,能是刑部尚書比得上的嗎?
李逵沒想要動彈,換個牢房其實都差不多,刑部大牢的條件明擺著,肯定不能比豐樂樓的包房好。
可邢恕不這么想,皇帝礙于太后的臉面,將李逵送去了大牢。
他還想要擺場酒宴,表示一下主人考慮不周全,讓李逵受了委屈的歉意。
但是這里是大牢,想要干凈的上方真的就想多了,邢恕看到地上一灘爛泥似的獄司,怒道:“來個人,潑醒他。”
“哎呀呀——”
“我這是死了嗎!?”
可憐獄司蓋瑞,平日里在刑部大牢稱王稱霸,沒想到,在他看來是頭肥羊的犯人,竟然把刑部尚書給招來了。平日里,只有他消遣犯人整過頭了,才用潑冷水這招,沒想到會有一天,這冰涼的井水,頭一回潑在自己的身上。透心涼的冰冷,蓋瑞醒來,還以為自己死了。遇上李逵這等煞星,一輩子趕上一趟,就足夠交代后事了。
更何況,大老爺都眼巴巴的趕來給李逵賠禮,李逵這廝能是出不去刑部大牢的樣子嗎?
這位壓根不是來刑部大牢落難來了,而是來禍害人來了!
“去,把你的官舍騰出來,讓李直秘搬過去住。”
獄司蓋瑞抖了個激靈,忙從地上爬起來去準備。等人離開了,李逵悠悠道:“這合適嗎?”
“合適,太合適了。真要是讓官家知道哥哥我如此慢待賢弟,哥哥的罪過就大了去了。”邢恕做足了姿態,他這輩子的仕途很坎坷,投靠過文彥博,韓絳,王安石,蔡確,司馬光,呂大防,直到如今的章惇……可以說,他把仁宗朝之后的所有大腿都抱了一遍。
但除了蔡確之外,其他人的大腿都不怎么算抱上。
尤其是王安石,他一腔熱情上去,竟然被王安石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尥蹶子踢了個筋斗。邢恕說明書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被王安石認定了是壞人?再說,王安石,你也不看看你周圍的親信,有幾個品高德重的君子?都是一群小人好不好?
邢恕覺得自己要是活在范仲淹的時代,巴結不上范公,他也認了。畢竟,范仲淹用人看人品,然后再看才能。慶歷變法之中,參與者那個不是堂堂正正的君子?
但熙寧變法的主持者王安石卻完全不同于范仲淹,王安石主持變法的時候,注重才能不看人品,呂惠卿、蔡卞、曾布、李清臣,都不是什么好鳥,都得到了重用。邢恕是唯一一個被王安石嫌棄人品有問題的官員,連邢恕想到過往,都忍不住害怕,他要臭成什么樣,才會被王安石嫌棄?
酒宴是蔡家樓的上等酒席,剛做好就用最快的馬車送到了刑部大牢。
歌姬是酒樓送來的助興之人。
可惜李逵對此并沒有興趣,邢恕擺擺手,讓人退下。門外,獄司蓋瑞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彭虎,他說什么也想不到,彭虎這家伙都要挨刀子的挨刀貨,竟然能遇到李逵這等福星,李逵剛表現出要用彭虎,刑部尚書邢恕拍著胸脯對李逵表示,一句話的事。李清臣那里有問題,他去溝通,一定把人活蹦亂跳地交到李逵的手上。
邢恕不怕李逵提要求,就怕李逵啥要求都不踢,賴在死囚牢房里不走。或者和他虛與委蛇,言不由心的說些體面話。心里卻憋著壞要搞他。邢恕雖然搞人有一手,但真要是被人惦記著,他也難受。真要是那樣的場景的話,他真就要坐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