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看到張川充滿血絲的眼白,就知道張川沒有好好休息。他擔心張川指揮的這一千騎兵快廢了。看到張川的樣子,呼延灼若有所思,探頭探腦的湊上來道:“大人,我也可以指揮騎兵。”
不同于大宋其他將門出來的子弟,大部分都是步兵指揮的好手,但呼延家族是尾數不多的騎兵將領。從高祖呼延灼開始,呼延家族就有一套完整的訓練騎兵騎戰的秘笈。呼延灼從軍以來,卻只能在步兵之中混跡,頗為不甘。
這時候毛遂自薦,自然是看準了張川已經是強弩之末,想取而代之。
再說了,張川指揮的軍隊是殿前直屬的禁軍,而張川算是西軍的將領,要不是無人可用,也輪不上張川來指揮。
可是李逵卻段然拒絕道:“不行,你的任務就是在黨項人大軍出現之后,在對方發起攻擊之前,將我從呂公哪里討要來的八百輛大車扎一個營寨,保護我軍步卒不受黨項騎兵的正面進攻。”
見呼延灼這時候還想著他的騎兵,張川急了,站起來道:“大人,末將還能頂得住。”
“不行,休息是必須的,你們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好。李云的騎兵先一步回來,軍隊避開了黨項人的主力,只是襲擾。傷亡雖然不大,但士卒已經疲憊不堪,要是繼續留在戰場上,一旦要有硬仗打,豈不是一觸即潰?”
李逵倒不是真的舍得讓這兩千騎兵回城,主要是再不休息,人受不了,馬也受不了。
張川這才無奈,帶著騎兵緩緩朝著膚施城而去。
呼延灼還跟在李逵后頭,推銷自己是大宋少有的馬軍將領,不能讓他去的步卒將領。可李逵猛然回頭,盯著呼延灼道:“張川是為了就親爹而想要拼命,你又為了什么?”
呼延灼口拙,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李逵。
這天夜里,延安府的野外,天氣越來越冷,半夜里還聽到了狼叫。
而在東京城內,廟堂上的氣氛似乎也很不對勁。自從西北戰事起來之后,樞密院的人都傻了。原先都事堂和樞密院商量的結果是先河湟再西夏,畢竟西夏已經和大宋打五十年,雙方各有勝負。按照勝利的數量來說,大宋占有。按照戰果來比,西夏占有。河湟的青塘吐蕃已經被宋軍滅過一次,宋軍對青塘吐蕃有絕對優勢。
總體上大宋對西夏的認識就是,徐徐圖之,一點點蠶食,才有希望。
想要靠著一場接著一場的大勝,逼迫西夏投降,甚至一舉將西夏滅國,那是說什么也不可能的事。于是重新打下河湟,滅了青塘吐蕃已經成了大宋廟堂上的一致意見。而樞密院的戰略也是從針對河湟開始的,劉延年的三萬精銳部署在秦鳳路,這支軍隊也大宋在西北能夠唯一動用的機動兵力了。
但沒想到的是,青塘城的吐蕃沒有被打敗,反而西夏的黨項人耐不住了,竟然用舉國兵力侵擾大宋和西夏接壤的邊塞。
三個路遭受了西夏大軍的圍攻,局勢岌岌可危。
李清臣即便不怎么想做這個樞密使,但也不得不在邊塞局面不利的情況下,吃住在皇城之內,整日愁眉苦臉。
意見提了一大把,所有的意見都只有一個,增兵,增兵,再增兵。
可問題是,大宋的禁軍真定一帶的不能動,即便將這些禁軍拉倒西北去,恐怕也打不贏黨項人。而大宋其他的地區的禁軍,情況都不盡如意。而恰恰在這個時候,因為惡心了向太后,被趕出京城的李逵,送來了一份來自西北的喜報。
一千五百士卒,甭管殿前直的禁軍選拔有多么嚴格,但在李清臣的眼里,還是不如西軍的。這個評價不是他做出來的,而是都事堂的大佬,宰相章惇告訴他的。
李清臣沒有帶兵經驗,也沒有上過戰場。但是章惇卻有,對于中原的禁軍實力,恐怕沒有任何一個朝庭大員比章惇更加熟悉了。
“不如西軍!”
就是這四個字評價,讓李清臣更不敢相信李逵憑借手中一千多人就能差點全殲了黨項人三千騎兵,這已經不是謊報軍情了,而是將他當傻子啊!
李清臣想到李逵,就氣地牙疼:這個學生不能要了。
他扣住了呂惠卿送來的奏報,而章惇建議皇帝扣押了郝隨的折子,明明是一場大勝,但在京城卻有種丑聞要被揭開的緊張氣氛。
就這時候,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傳出了李清臣故意打壓邊軍將士的謠言。這讓李清臣大為驚恐,大宋的高官,用潑臟水的辦法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而且屢試屢爽,非常好用。李清臣一琢磨,就懷疑上了一個人,曾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