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繼續裝。”章楶雖說和蘇轍是朋友,但他根本就不信蘇轍是那種會那么容易變通的人。
可沒想到的是,蘇轍腆著臉道:“小弟受命于陛下,委任于危難之間,誠惶誠恐。一則百姓之苦,如剜肉之痛;而來君王所望,不可欺。而如今,小弟剛來西北,卻受此大功,要是再不為西北百姓做點事,豈不當人子?”
這話出自朝廷重臣口中,很正常。
蘇轍話里話外,不外乎對章楶闡述了一個無法忽略的事實——他也是有軍功的人了!
換個人這么說,章楶聽了也就笑笑就過去了,但是蘇轍,有點讓人琢磨不透。
章楶沉默了,他有種奇妙的熟悉感,有點像是和蘇軾在一起的感覺。
蘇軾就是那種參與了一件大事,明明是搖旗吶喊的嘍啰,卻有種主角光環降臨在他頭上般神奇。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他自封的。原因很簡單,蘇軾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同時還是個才華橫溢的人。
可蘇轍,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章楶謹慎的問:“子由,你不會另有打算吧?”
“質夫兄,小弟有話不得不問。十年滅西夏,可行?”蘇轍問完,抿嘴看著章楶,顯然他內心也非常緊張。見章楶不開口說話,忍不住解釋道:“質夫兄,變法有善法,也有惡法,此消彼長之下,爭論不休,百姓困頓,我朝必然動蕩。如果大宋能在十年內滅西夏,至少每年能夠多出三千萬貫的財富用于開流。即便朝堂動蕩,也能安然度過。”
“可萬一西夏如附骨之疽,揮而不去,我朝就真的難了。”
章楶這才明白,蘇轍一方面是膨脹了,一場大勝之后,讓他有種感覺西夏不過如此的錯覺。其次是擔心朝堂動蕩。
自從仁宗皇帝重用范仲淹之后,其后五十年,朝堂上變法派和保守派你來我往,導致朝堂烏煙瘴氣,局勢多為動蕩。這要是長久下去,大宋的情況會很不妙。
就像是個由盛而衰的王朝都有的通病一樣,大宋表面的繁榮,掩蓋了軍事上,戰略上,甚至制度上的巨大缺陷。
而想要改變這種缺陷,卻千難萬難。
“滅西夏的戰略,其實老弟不該來問我。而是應該去問李逵。”章楶之前去府衙的時候,就聽到了李逵的高談闊論。他認定李逵也是主張滅西夏的官員。
只不過這家伙的官職……有點讓人心驚膽戰。
七品,從七品,然后從九品,如今也不知道幾品,關鍵是這場大勝之后,他能夠分潤到多少功勞,差遣上是否能夠讓他有參與滅西夏的可能。
如果李逵短時期內在官場無法重用的話,章楶不介意讓李逵成為自己的司錄參軍,將李逵臨時充當自己的智囊。
蘇轍微微愣神,驚嘆道:“他?”
“太年輕了些吧?”
“有志不在年高。”
蘇轍了然,隨后對兒子道:“遜兒,去請人杰來家里。”
蘇遜急忙起身出府,來的路上,李逵還挺不樂意。他正在審案子呢?當然,他的官在陽泉縣,而不是膚施城,他其實不是正兒八經審案,而是審問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