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這家伙除了官迷一些,基本上和蘇門,和保守派,甚至和變法派都沒什么關系。連他的帝黨身份都參假的很。這家伙做事,就憑借自己的喜好,胡亂做一氣,少有章法可言,就喜歡一通亂拳砸下去,要是沒動靜,這貨就臊眉耷眼的換個地方繼續折騰。堂堂進士及第的探花郎,在京城做官小半年,竟然一次文會都沒有參加過,整日雞飛狗跳的鬧騰之外,就是去御拳館耍大刀,要說這樣的京官還拉幫結派,連蔡京這樣的趨炎附勢的小人都說不出這個口。
說他無門無派,才是真話。尤其是大佬們發現了李逵的尿性之后,都放棄了拉攏李逵的心思。
這家伙有才是有才,總是能夠在不經意之間嚇人一跳。但惹事的本事也是數一數二,就像是一個混蛋,從街頭一下子混進了朝堂上。一開始大伙兒都以為這貨是頭兇猛的野獸,可一轉眼才發現,這貨盡吃素,但力氣大的很,誰也拉不住。
就比如說李逵在秘書省閑地蛋疼,然后鼓動蘇頌一起去造什么大鐘。還真讓他給造出來了。大宋皇城大鐘塔還沒建造好,這家伙又去招惹了太后。
然后被趕去了西北。
去西北之前,也沒說不愿去,就是想要個通判官職,被無情的駁斥。誰也沒想到,就半年時間,李逵在西北立下大功,這次是身為大宋的功臣回到京城。一般立功之后被召回京城的官員等待他們的只有兩種情況,調離,桃子熟了,有人要摘現成桃子;另外一種就是皇帝和朝堂要重用。
李逵顯然是屬于后者,皇帝、朝堂,都憋著勁對西夏用兵,而李逵作為對西夏作戰立功最大的官員,自然要給予更大的權力。以期待大宋在西北獲得更大的勝利。
所以,這次李逵來京城很輕松。
皇帝太廟獻俘之后,就是李逵再次離京之時。
樞密院最近一直和都事堂對掐,但在李逵的任命上,卻神奇的保持了相同的意見,重用李逵。
這里面有皇帝的原因,還有在對西夏問題上,李清臣和章惇的目標是一致的。如果是曾布坐在樞密使的官位上,就說不準了。但是李清臣在大是大非上,并沒有給章惇太多的掣肘。雖然,他們已經反目成仇了。
李清臣對李逵的眼神有點復雜,他曾經想過拉攏李逵,可又擔心拉攏了李逵之后,自己就要給李逵收拾爛攤子。另外,他發現李逵輕松能吃下的餅子,他吃了一半,竟然頂著了。
“看茶!”
門房送來熱茶,李清臣順著茶將食物送下去之后,這才松了口氣。
可是魯大師卻在邊上用眼神閃啊閃,心急火燎的提醒李逵,咱們不是來樞密院卷餅子吃的,是來辦大事的,可李逵壓根就沒在意他。
“大人,大人!”
魯大師小聲的提醒著李逵,李清臣自然發現了魯大師找個看著精壯,像是賣力氣的老者,歲月的痕跡在魯大師的臉上尤其清晰。看著像是個匠師,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李逵帶著他來皇城?
“人杰,此人是誰?”
“工部金工坊監。”
金工坊?
京城的工坊多了去了,最重要的就是制作神臂弓的工坊,直接隸屬于樞密院。神臂弓自從出現之后,一直是大宋作戰的利器。進可攻,退可守,而且殺傷力驚人。唯一的缺點是,制造神臂弓工序繁多,耗時持久,且靡費昂貴,屬于大宋最為金貴的武器。每一把神臂弓的造價在幾百貫,且一直居高不下。
但如今神臂弓在大宋最貴的制式武器榜上的地位已經不保。
李清臣堂堂樞密使,怎么可能去認識工部下的工坊坊監?但從工坊的名字猜測,應該是鑄造火炮的的匠師,于是問道:“火炮鑄造遇到什么難題需要老夫出手?”
“已經鑄造好了,就等著樞密院批示拿去校場試炮了。”
李逵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穩的如同千年的老王八。可李清臣卻氣地眼皮子直接跳,呵斥道:“如此重要的軍務為何不早說?”
李清臣的怒氣沒嚇住李逵,卻把魯大師嚇了個半死,噗通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呼嚕嚕說不出話,要是能說出來,只有一個三個字能表達魯大師此時此刻的心情——冤枉啊!李清臣沒好氣的看向了魯大師,不耐煩道:“沒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