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陰歷十月份的初冬,大雪花撲撲拉拉,像刀削面片,飛卷翻轉,交織著北風在陰冷的空氣中,整個村落雪頂垂垂。
大火盆放木炕沿上,火盆里埋了倆地瓜,碳火上放個鋁蓋簾,上面烤著倆凍粘果勺。炕里老式木質綠格窗戶,用高粱桿卷塑料,秋皮釘訂上了。因為風大,塑料往屋里股,像小孩脹肚子。塑料上附著粒粒水珠,隨風抖擻下滑。糊紙的棚比塑料股的還大,因為是黃泥草房子,黃泥老脫落,棚頂兜著黃泥沙,“沙拉沙拉”響,還呼呼直叫喚,外面大風,屋子里颼颼刮小風。
淑娟倆鬢角碎發絲自由舞動,她在火盆邊轉轉悠悠。穿著對襟盤扣黑底黃花小棉襖,下衣襟和袖口接了一段粉邊,看起來是不協調但是分誰穿,淑娟像一個小公主那么好看。她一只手習慣插在棉褲兜兜里,另一只手烤火。后脖子涼的不舒服,屋子里不暖和。
下午三點多時,村里家家煙囪都忙著吐浪滾滾的大白煙,一塊連一塊,像大云朵。
張戴珍煮的干山菜,炸的雞蛋醬,切幾塊醬缸咸菜,把火盆搬到廚房換火炭,放桌子,拿碗筷。
“淑梅,吃飯了!”她開門朝白沙沙的外頭喊。
淑梅手上戴個手悶子,頭上圍一條父親藍毛衣改織的大圍脖。推雪,淑娟蹲在雪堆旁為松散的雪花柔不成雪球而苦惱。小手凍得通紅,她跑到姐姐身邊,想把手伸姐姐肚皮上捂熱,被姐姐呵斥住,索性進屋了。她把手插在熱炕頭,烙的手掌紅的發脹,用手掌捂捂紅臉蛋兒,捏捏冷耳朵。打著冷顫,嘴里撕拉撕拉的,看來她是凍壞了,誰讓大雪這么美麗呢。她跳上炕吃飯。母親把她的黑膠鞋對著炕沿磕掉雪,放炕里烙著。淑梅站在門口跺跺腳打了個噴嚏,張戴珍用笤帚幫她彈雪,摘圍脖,烙黑膠鞋。
吃飯時,屋里暖乎乎的,火盆里的碳火旺旺的,坑頭熱熱的。昏黃的屋子,母女三人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