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天黑下來。淑梅問母親打燈可以嗎？因為怕費電所以晚上她家總是不開燈。也許是因為地里活竣工高興，張戴珍應許了，姐妹倆樂壞了，瘋著玩了好久。屋子里色調其實是污污糟糟的灰黃色。燈泡只有四十度。張戴珍披個灰色大西服給淑娟補襪子。
姐妹倆累了，進一被窩睡著了。張戴珍打著瞌睡，放下針線。“哐啷”一聲，嚇得她一哆嗦，全無睡意。風好大呀，窗戶都吹開了。她輕爬到窗前，刮大風的外頭真黑呀。心里一絲什么不是滋味的感覺。把窗子鎖好，拉好窗簾，關好燈。黑呀，好黑，她有一點害怕，不知為啥。躺下，胳膊伸進枕頭底下，摸著這把菜刀，心里有點仗勢。灰黑中，她努力看清兩個女兒的可愛輪廓，內心頓時萌生出熱切溫暖的力量，我的女兒們，媽媽一定好好保護您們。無論媽媽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你倆都是媽媽的唯一摯愛呀！她松開攥刀柄的手，朦朧中夢見，大姐給她介紹對象，讓她丟了倆女兒，再給人家生個一男半女，她急了……
“咣當”玻璃碴子碎一窗臺，
“誰！”
張戴珍馬上躍起，攥緊菜刀，只見兩個大手爪子透過擊碎的窗戶找鎖扣，他這是想進來呀，
“別怕，是我！”這是個大約五十歲老頭的聲音，
“別進來！”張戴珍狠狠警告。
“沒事，小聲點，別怕啊！”老男人色瞇瞇的說，毫無懼色。
“啊！”張戴珍用菜刀背砍他大手爪子。
“誒呀！！呀！疼！”他劃拉著，收回大手。
“你這個壞東西！啊！……”此時張戴珍憤怒的掀開窗戶，拿著菜刀胡亂砍著，男人站院子里用胳膊塘不住了，
“誒呀，你真猛啊！你厲害你厲害！！”說著回身就跑。跑到大門口，聽見門口還有捧哏的哈哈大笑……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人在門口聽笑話。
“我???，你們出來呀，誰趕動我，我看看你們誰趕出來！！！！”
夜色死寂，風停云涌，圓月高懸。張戴珍堆隨在院子中，伸腿坐著，緊緊握刀。好累呀，我好累，失去男人的日子，好累呀，我可愛的女兒呀，媽媽怎么保護你們倆呀！老天呀！我不能倒下呀！……
第二天清晨，李淑娟上學時在大門口看見三個旱煙頭還撿到一副近視眼鏡……
沒有找到那個男人是誰，或許還有其他同伙，也許是外村過來的。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次，最厲害一次，也是一個秋天，在溝里離村子最遠的的凹地扒苞米，淑梅送完飯回家照顧妹妹，她想一下子把地里活干完，借著月光她起身看看手表，七點多，天也涼了，嘴里噴白哈氣了，
“媽呀！！”她驚厥大叫。一雙大胳膊緊緊環住她腰，她第一感覺這人是熟識的，村里的，因為身上一股牛糞味。他不說話，任她亂抓撓，可他不知道她已經學聰明了，后踢襠，
“媽呀！！”他大叫一聲。
“馬大哥！”（馬有財）她忍的一清二楚。他哼哼兩聲，落荒而逃。
“你個壞蛋！你們這些壞蛋！……”她指著他痛苦灰溜的背影。
而后，她淡定好，整理衣服，抓起鐮刀，
“想泡老娘！你們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本事，我張戴珍可不是你們這些土掉渣的窮老頭子能治的了的，以后來一個我打一個，你們都配不上我，我張大小姐是高不可攀的！！！”她激憤的抄起鐮刀，胡亂砍玉米桿子。山里霧氣沉沉，頓覺冷徹，她收起脾氣，覺得絲絲孤楚。腦海里一目，李逵友在時不用她這么晚回家，李逵友給她抗苞米袋子，給她割苞米，李逵友會趕馬車拉她。拉著女兒們，一起來地里干活。畫面閃過，不敢在想，淚落腮旁，她轉過神，覺得很害怕，就使勁跑，很久以后，氣喘吁吁，兩腿發麻，她回到村子。
蘇星牙月，零星幾個人家打著燈，她們家都是黑的，（為了省電，所以不開燈）
“媽媽呢！媽媽呢！……”小女兒蹲在井下哭鬧，淑梅用紅梳子給她扎辮子，“妹呀！姐給你梳頭，你稀罕啥樣的，”“我不要，我要我媽！我媽媽！！”小女孩的眼淚噼里啪啦。她站在墻外看見這里，心如刀絞，自己也狼狽不堪，整理情緒，順溜之后，微笑著
“小娟娟！”
“媽媽，媽媽！！”她蹦著跳著，倆馬尾辮顫顫著，狠狠撲向媽媽。她一下子抱起女兒，親了小臉蛋兒好幾口。
“媽，吃飯吧！我們沒吃等你一起吃！”李淑梅，接過鐮刀，彈落母親身上泥土。
張戴珍，在黑暗里，笑著哭著……
“我愿意永遠做我女兒們的保護神，直到生命終結。”——張戴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