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么一吵,他抬頭眺望車窗外,開始了他的頭腦風暴。
那是17年前的春天,午后三點多鐘的日頭火紅,大屯村哪里都迷昏昏的黃。他12歲,掐著仨冰棍回來,看見家門口有警車鳴笛!很多人擠在院子里。弟弟七歲,拳頭狠狠揪著母親擔架不放。撕心裂肺的嚎。警車從后山抬出個擔架,是滿頭鮮血,奄奄一息的父親。扁老三唏噓搖頭無力回天。劉健偉緩過神,看見擔架露出母親的鞋,他沖過去拽開毯子,母親睜著紅眼睛,嘴唇紫紅,臉腫的老大,他嚇了一跳,三只冰棍滑落。他們的小姨趕上去,把毯子裹好。弟弟和他抱著小姨哭。最后一眼,他看見毯子中順下一縷欣長的頭發。父親一半頭顱粉碎,沒等到醫院不治身亡,母親被強暴至死。是沒出嫁的小姨把他們撫養長大。小姨終生未嫁,用畢生精力培養他們。
當年調查時,他父親死于一個傻子之手。傻子穿著血衣出現在作案現場。當警察奔去追捕時,他突然沖向馬路中間,被藍色解放卡車撞死。后來經人證實,傻子穿的衣服是他侄子魏德保的,可惜警察找他問話時,他摘杏花摔傷了頭,瘋瘋癲癲。他父親魏大力為了早日治好兒子的腦病,一直在外地打工。
直覺告訴他,懷里這個女子一定與她死去的母親有關系。回去他要重翻案宗,好好調查。
大屯鎮并不大,一個地方有事,另一個地方很快知道。張戴珍這兩天四處尋找女兒。聽說女兒出事了,警察把她接到縣醫院。她精神狀態不好,時而發瘋摔東西,時而罵人。有短暫時間精神是好的,警察盡量挑時間,找線索。偵查組分兩撥,一組到大屯鎮挨家挨戶走訪,另一組就是劉健偉,他決定從李淑娟殘存的記憶里找線索。回到鎮宿舍,吃過晚飯,他打開電腦,翻看卷宗。又聯系了一位研究精神病的老同學,約他后天來幫著看看。宿舍陰冷,沒給暖氣,他只開一部臺燈,屋子黑深深,電腦屏幕閃爍著,他看看表,有11點鐘,他仰著頭靠在椅背上。來回柔干澀的眼睛。窗外繁星滿天,他起身到窗前,撫摸玻璃,“這玻璃被老大爺擦得真干凈!”他看見星光那么小,那么晶閃,仿佛在向自己楚楚求索,他想到了白天車里她的雙眼。那充滿信任期待的眼光。讓他覺得心里暖暖的。“劉局!送熱水。”門外傳來蒼老的聲音。他打開門。這位六十歲上下,打雜的老人他還不知道怎么稱呼。“謝謝您,老爺子!”他接過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