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無一活口。
無一活口。
喬京年只覺得眼前的九爺變得模糊了,那耳邊一遍又一遍回響的無一活口,讓她覺得眼前的所有景物都變得不大真實,她于淚珠中看到百花相迎,卻在淚落之際看到一地枯萎。
“你。”九爺瞧著之前還算得體的喬京年此時身形微微顫抖,眼瞧著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說出了個“你”字,便被喬京年帶著哭腔打斷了他的話兒。
“民女失態,九爺莫怪,”喬京年本想平了哭腔再同九爺說話,可奈何平了又平,哭腔卻愈發的濃郁,只能堪堪止了崩潰之態,眼瞧著淚水順著面龐的輪廓愈顯狼狽之態,喬京年低了頭看著錦鞋從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她撐著身子福了福身,聲音因哭腔而變得小聲:“民女叨擾了九爺,民女告退。”
喬京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轉身挑開的簾櫳,她什么都記不得了,耳邊只一遍又一遍回響那句“除了你,無一活口”。
榻上的九爺見喬京年轉身離開,眉頭是舒也舒不展。
“姑娘?”那門打開,素梅看著喬京年面龐上不斷地淚珠,上前了一步有些擔憂,夜里起了風,那風吹的淚珠偏離了原本的淚痕軌跡。
喬京年哪管周圍都有什么人兒,都說了什么話兒,總歸她是聽也聽不見的。
喬京年站在階梯上,看著滿眼素白,身上的斗篷都被風吹的微微浮動,喬京年推開了想來扶著她的人,她只一步一步,踏著階梯而下。
錦鞋踩在新雪上留下一步一步的腳印,喬京年自始至終都沒有哭出聲來,她只是任由淚水迎著風被慢慢吹干。
“母親,為何我五歲之前都沒有爹爹,如今卻有了爹爹?”
“因為你爹爹早些年為了保家衛國參軍去了。”
喬京年走的極慢,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幻,眼前自顧自的過著一幕又一幕。
“母親,我想吃荷花酥,鳳梨餡兒的。”
“貪嘴,晚膳時再吃。”
喬京年在新雪里行走,唇邊還揚了些許弧度,只是鳳梨餡兒的荷花酥不該是酸酸甜甜的嗎?為何自己吃起來卻是咸苦咸苦的?
“母親,念兒好冷,這雪什么時候才能化啊。”
“念兒不怕,母親在。”
喬京年覺得有些冷,從里到外的覺得冷,那斗篷就像是濕噠噠的放在冰天雪地里凍成了冰一般,穿在身上都感覺不到布料的柔軟,有的只是硬邦邦的觸感。
“母親,我們就這般等著嗎?他們都逃了。”
“天災人禍,哪個逃得了?哪個又能逃?”
喬京年沒有順著雪被清掃干凈的路走,她避開了青石小路踏著雪一步又一步,那雙繡了花的錦鞋沒過了新雪,也弄濕了鞋襪,她覺得冷,可是又覺得沒那么冷,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