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紛紛關窗關門。大街上,很快空空蕩蕩。
只有來往的軍士,拿著武器,跑來跑去。
凌灰覺得很奇怪。
她有點遺憾地張望了一下平日里愛去的臭豆腐鋪,果然也關門了。
她抓住一個眼熟的軍士,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慌個啥?”
軍士果然很慌亂,連舌頭都捋不直了:“契,契丹人來了……”
凌灰翻了個白眼:“切。契丹人也是人。怕什么?”
軍士瞪了凌灰一眼:“人?這些馬背上的軍隊,在戰場上,就是魔鬼!死在他們手中的兄弟,成千上萬。如果讓他們進了城,便是燒殺搶掠,城里的百姓就遭殃了。”
凌灰皺皺眉頭,沉吟道:“他們果真如此?”
軍士懶得理會凌灰,一溜煙跑了。
凌灰見無人理她,便獨自往城門走去。
城門如今,全是全副武裝的軍士,嚴陣以待。
凌灰提溜著她的灰色長裙,在軍士中間七拐八拐,費力地溜上了城樓。
凌灰終于看到了玄郎。
他站在城門主樓上,望著城下。
玄郎一身戰甲,手持一根青銅盤龍棍,顯得威風凜凜。
他被一群軍官圍在中央,凌灰實在走不過去了。
于是凌灰扯著嗓子大喊起來:“玄郎!玄郎!”
玄郎扭過頭,看到了凌灰。
他眉頭一皺,扒拉開人群,徑直向凌灰走來。
凌灰覺得好些天沒看到玄郎了,便沖著他笑了笑。
誰知,玄郎臉色一沉,數落道:“胡鬧!”
凌灰一愣,覺得被人數落的場景,竟是好多年都沒有體驗了。
她剛想發火,突然發現玄郎伸出手來,將自己一拉。
凌灰渾渾噩噩地,就被玄郎拉到城樓主樓上,與他并肩而立。
這時,凌灰才有機會,望向城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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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橋關主樓不高,僅百余米。
但此關以北,便是大漠草原,人煙稀少,頗有一出橋關無故人之感。
站在瓦橋關上,衰草如煙,遠山如岱,甚是蒼涼。
凌灰剛想感慨,忽然聽到玄郎低聲道:“燕云十六州[75],曾經是我們的恥辱。現在好不容易回到我們手中,斷不能再拱手讓人。”
凌灰雖然不明白玄郎在說什么,但聽他的語氣悲愴,也很是觸動。
但更加令凌灰觸動的是,從大漠遠處,出現大批的黑點。
黑點越來越近,卷起飛揚的塵土,頗為壯觀。
“契丹人?”凌灰問道。
玄郎瞇著眼睛,沒有答話。
黑點逐漸涌向瓦橋關,很快,瓦橋關下,就黑壓壓一片。
凌灰這才看清,這些黑點,并非契丹人的騎兵,而是,老百姓!
這些老百姓,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扶老攜幼,很是狼狽。
玄郎身旁一個絡腮胡軍官,喚作石守信的,低聲對玄郎道:“是難民。益津關[76]已經失守。這些難民,可能是從益津關逃過來的。”
凌灰好生著急,大聲道:“既是難民,就趕緊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