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里地外,用一只耳墜悄悄換了人家晾曬在院子里的一件粗布衣裳,正往身上裹的齊杳突然覺得鼻尖一癢,便是“阿嚏”了一聲,她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尖,想著莫不是著涼了?這么一想,裹衣裳的動作更快了兩分。
河岸草地上,那個男人屈指放進唇中,吹出幾個哨音,再抬手往衣襟里一摸,臉色登時驚變,連忙從地上跳起來,一路從草地找到了江邊,卻也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臉色越發陰沉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一伙人尋著哨音追了來,到了近前朝著男人行禮,“郎君!”
男人正面色陰沉地站在江邊,一手撐著額頭,面色陰晴不定地望著青碧色,看上去寬闊平緩的江面,冷聲道,“東西不見了!”
聽得這話,剛剛因著見到郎君平安無事而松了一口氣的屬下們登時臉色又是一變。
“難道是掉進江里了?”他那些手下紛紛轉頭望向江面,人人臉上皆為之色變。
男人的臉色更陰沉了兩分,“也不一定,還有另一種可能。”東西在他醒來之前,已經被人拿走了。
他不會水,他這一干手下里,也沒有一個是深諳水性的,不管他們在地上多么的悍勇,一旦入了水,個頂個的,都成了秤砣。
他雖是在水里被人打暈了過去,可暈倒前的記憶卻還清楚得很……何況,他醒來時,不在水里,離江邊足有好幾丈的距離,總不能是他全無意識時,自個兒從江里爬起來,又一路爬到離江遠些的草地上,尋了個好地兒才再次暈倒的。
“和我一起掉進水里的那個女人……一定要將她找出來。”若是第二種可能,那就只能是她了。
蒼竹寺下,全沒有起先的熱鬧了,反倒是因著方才的騷亂而成了一片狼藉。
適才掉下水時,冪籬掉了,齊杳一邊縮在墻根處,一邊往外探頭。阿印或習秋若是回頭尋她,必然會往這里來,可等了好一會兒,卻只有那些在這里擺攤的小販們一邊收拾著被打翻在地的東西,一邊抱怨道,“這世道真是一日比一日艱難了!”
“可不是嗎?就連個廟會也不安生,居然有人打殺起來,還見了血,這真是……佛祖可還看著呢!”那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忙雙手合十,朝著天上無聲禱告了一番。
齊杳在邊上聽著,眼里神色幾轉,最終是咬了咬唇,緊著身上那件粗布衣裳的衣襟,埋頭而行。
從蒼竹寺一路東行是回百江縣城的方向,只有一條大道,等進了城之后,每到岔路口,她卻要停上一停,似是在認路一般,過了片刻,才擇取一個方向,繼續前行。
悄悄跟在她身后的人看著她這舉動,心中疑慮深深,“看她這樣……不會不識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