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那位與郎君一道跌進江里的小娘子是何許人半點兒頭緒沒有,只得回了一趟蒼竹寺,沒有想到,運氣不錯,還真尋著了。雖然,也不知道郎君如何就肯定是這一位,畢竟當時郎君應該是沒有見過人家小娘子的真面目才是,說不得只是看這小娘子長得好看吧……當然了,這話他只敢放在心里,可不敢真說出來,只是心里納罕著他家不近女色的郎君,說到底也是個以貌取人的啊!
不過話說來,一個漂亮的小娘子,自然比一個面貌丑陋的無顏女看著要賞心悅目許多。可接下來郎君的舉動就更讓他們摸不著頭腦了,既然確定了這小娘子就是他們要找的人,抓起來不就問到東西的下落了,怎么還非要這樣悄悄在身后跟著?
這小娘子瞧著是有些古怪,可這一路上,一遇著人,她便瑟縮著低頭躲到一旁,膽小得好似只兔子一般,再看這不認路的樣子,說什么也不該與那些人是一伙兒的才是。
他這些話雖然沒有挑明,可不過開了個頭,男人就已經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冷冷一道眼風如刀便是掃了過來,滿臉絡腮胡子,一看便是粗獷的高壯男人默默咽了咽口水,也將滿腔的八卦與疑慮都一并咽下了,再不敢異議。
前頭,那小娘子又轉過了一個轉角,男人沉著嗓道一聲“跟上”,他們便又再度跟了上去。
百江縣城本就不大,齊杳走了沒一會兒,估摸著距離,應該快到她暫居的那處小院子了,腳下的步子不由急切了兩分。
然而,還不等靠近,便聽得了前頭隱隱約約傳來的吵嚷聲,本來算不上熱鬧的小巷里不時有人朝著與她相同的方向涌去。她緊貼在墻邊,任著那些人急匆匆與她擦肩而過,往她要去的方向而去。她抬起頭來,看著前頭不遠處濃煙滾滾,臉色登時微乎其微地變了。
一處小院兒陷進了火海之中,火舌無情吞吐,將整個小院兒都包圍在其中,轉眼便是吞噬了個干凈。不少人拎著水桶,反復打水來滅火,可是火勢實在太大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小院兒被燒了個干凈。
火滅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可一刻鐘前,那大火燒紅了半邊天的景象仍是歷歷在目。
官府的人來了,將現場封鎖了起來,不一會兒,便用附近現拆下來的門板抬出了幾具尸首。
“明府,院子里都找遍了,并無活口。”
“這家人是在月前來的,是經商人家,可這宅子卻已經置辦數年之久,平日里只有一對老仆照管著,問過左右鄰居,說是這回是這家的娘子生了病,所以來這別院養病,隨行只有幾個家仆,如何起火卻是不知了,正是做晚食的時辰,許是用火不小心吧……”當中一個衙吏朝著百江縣明府回稟道。
“娘子?”明府沉吟了一瞬,順著衙吏所指走到了用布覆住的幾具尸首當中的一具,將那布揭了開來。
燒死的人自然不會好看,不過百姓們都被官府隔在外圍,又有衙吏遮擋,看不真切,只瞧見一只燒得焦黑的手垂落下來,腕上一瞬金光,是個金飾……自然不是仆婢能戴的,必然就是這家那個養病的娘子了。
人群中不由響起一片唏噓,也是個可憐的,投生了個好人家,在這世道中還能吃飽穿暖,有仆從伺候,可轉眼這養病卻丟了命,大好的年華就這樣戛然而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