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杳腳步微微一頓,“平梁城!”
“平梁城啊!那離這百江縣可算不得近,怎么也得三五日才能到吧?既然還要朝夕相處數日……”男人的聲音仍是低沉,“某復姓赫連,單名一個恕,在家中排行第五,還不知娘子要如何稱呼?”
“姓姚,家中排行第七,赫連郎君喚我七娘子便是。”齊杳的聲音仍是溫軟,這樣的嗓音,說出來的卻偏偏是謊話吧?
男人眼底一閃而沒一道暗光,從善如流道,“七娘子,幸會!某是胡商,手底下管著一個商隊,往返中原與西域,這回來貴國……”
齊杳的腳步徹底頓住,“赫連郎君,你我萍水相逢,等到送我到了平梁城,想必便再無瓜葛,我不問郎君來路,郎君也用不著套我的話!”話落,她又繼續邁開了步子,“赫連郎君的商隊在何處落腳?”
赫連恕抱臂望著齊杳的背影,眼里極快地掠過一抹幽光,徐步跟了上去,語調再無方才刻意的笑音,恢復了初見時的沉肅,“城北三兩邸舍。”
前面是個岔路口,齊杳停下了步子,赫連恕想起方才從城外一路回來,每到岔路口她必然會停下,莫非還真是不認路?他腳下一動,正要上前帶路,卻見齊杳已經邁開了步子,他眸色一個沉黯,沒有上前,還是不遠不近,與她隔著一個身長的距離,跟在了她的身后。
百江縣不大,因而只在城南有一處義莊,守莊的是個眼瞎的老蒼頭,今日來了一行人,給了他沉甸甸的一只錢袋,讓他去歇著了。
這可是難得的好事兒,老蒼頭歡歡喜喜應了,便自去了旁邊的小屋子歇下。他眼睛看不見,自然不知來的這一行人身上都穿著大魏人聞風喪膽的紫衣,面上罩著面具,遮住了五官,而他們還抬了好幾具尸首。
進義莊之后,無需吩咐,當中的兩個人便是留在了門外望風。
其余的人進了義莊,借著昏暗的燈燭光亮,當中一個人已經蹲身在一具尸身面前,正俯身察看。
“少了一個人,郡主……”后頭的話哽住,沒有說出。
蹲著那人站起身來,卻是一并褪下了那具尸身腕上的那只手釧,轉而放入了衣襟處。
“只怕很快有人追來,你們脫下這身皮,小心在百江縣中尋覓,杳杳若是脫險,必然會想法子回平梁城去,找到她,若是可以,攔住她,還有……保護好她,將阿耶的話帶給她。”那人開口,面具后傳來的居然是一把女嗓,清脆卻堅穩,透著淡淡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