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從窗外吹入茶樓中,在這七月的暖風中,駱水仙卻感受到一絲寒意。
她是家中獨苗,雖是女子,但這些年來走南闖北,將自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家族上下都對她十分滿意。
她父親駱統已打算將家業交給她來繼承,甚至為她招了名贅婿。
她那位郎君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溫柔體貼,她嘴上不說,心中其實是很滿意的。
誰知災禍就這樣突如其來的降了下來,擊碎了她對生活的所有期望。
對她來說,二叔駱賓王是朝中的大官,也是整個家族背后的支柱。當他被抓時,駱水仙幾乎絕望崩潰。
若非二叔臨走前給了她一個名字,駱水仙恐怕已經被擊倒。
盧照鄰和王勃,現在是她最后的希望。
要見王勃遲遲不歸,駱水仙心中越來越不安,忍不住開口道:“盧編撰,您說那龔令術為何這么厲害,竟能影響到長安城中的刑部?”
盧照鄰淡淡道:“憑他區區一個戶曹,自然沒這能耐。據我估計,龔令術只是個馬前卒。他背后一定還有大人物。”
駱水仙咬了咬牙,道:“那小女會不會連累到您?”
盧照鄰哈哈笑道:“駱姑娘放心,這里是京師,天子腳下,沒有誰能夠一手遮天!”
不久,王勃陰沉著臉回來了,還沒坐下,便說道:“有人舉報駱御史收受賄賂,刑部的人從他臥房中搜到一筆財物和幾件名貴的書畫!”
盧照鄰吃驚道:“駱姑娘,那些東西不會是……”
“不!”駱水仙急忙喊道:
“二叔最討厭家里給他送禮,我怎么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二叔,就和陷害父親一樣!”
王勃沉聲道:“據鄭姑娘所說,這案子是刑部郎中沈虛親自負責。”
駱水仙吃驚道:“鄭姑娘是誰?”
王勃一直把鄭令萱當做武承嗣安插在刑部的耳目,不過這種話沒必要告訴駱水仙,答道:“她是刑部一名吏員。”
駱水仙怔怔不語。
她對官場之事并不太熟悉,對什么刑部郎中也沒什么概念,一時之間,只覺得有只巨大的黑手,將他們全家人都籠罩住了。
盧照鄰提議道:“王兄,咱們去找狄仁杰幫忙吧,讓他將駱兄的案子要過來。”
如今滿朝上下,都將狄仁杰當做武承嗣的人,就連盧照鄰、王勃也是這樣認為。
王勃道:“狄寺丞雖然能力出眾,但他畢竟只是個寺丞,刑部的人恐怕不會賣他面子。”
“那怎么辦?”
王勃想了想,說道:“這事只有讓武大夫出面了,駱御史是官員,御史臺審辦他也算合規矩,刑部不太好阻止。”
“可駱御史畢竟是御史臺的人,按理來說御史臺需要避嫌,只怕刑部會咬住這一點不放。”
“就算如此,武大夫若能親自出面,他們也不好拒絕。”
盧照鄰道:“好,那咱們立刻去御史臺!”
駱水仙雖不知兩人說的武大夫是誰,但從兩人語氣來看,似乎是個能救出自家叔父的大人物,目中又多了些期盼之色。
“駱姑娘,你就在這等我們,我們去去就回。”盧照鄰說道。
王勃軒眉一皺,道:“不可,從駱御史被陷害的時機來看,駱姑娘很可能已經被人跟蹤了。”
盧照鄰心中一凜,左右看了一眼,道:“你是說她與咱們見面的事,對方可能已經知曉了。”
王勃沉聲道:“不僅知道,說不定此刻正有雙眼睛盯著我們呢,留駱姑娘一個人在這里,太危險了。”
駱水仙又驚又懼,覺得王勃說的極有道理,若非她被人跟蹤,對方怎會在駱賓王上奏之前就出手?
換句話說,是她的不謹慎害了自家二叔,想到此節,她握緊了拳頭。
盧照鄰沉聲道:“那把駱姑娘先安置在我府中吧。”
王勃搖頭道:“不好,眼下我們與對方是爭分奪秒,不能浪費時間。還是你在這守著駱姑娘,我去御史臺找武大夫。”
盧照鄰點頭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王勃離去后,盧照鄰見駱水仙表情十分不安,微笑道:“駱姑娘,你不必擔心,駱御史是王爺的人,武大夫一定會幫這個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