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擋住了,不然武器大師是干什么使的?弩弓比弓箭更容易上手,幾乎沒有門檻,但是也缺乏上限。十字弩的弦只有一種施放回彈的路徑,卡著弩矢的槽只有一種射出的方向。弩手瞄準的時候無法掩飾攻擊意圖,擊發的時候也無法施展出弓箭手特有的技藝。達貢的判斷還可以,大雨也幫了忙:弩弦掃飛雨水時浪費了許多能量,降低了弩矢的初速。
“哈哈哈,射都射不準,還想睡我?”蘭莉的笑聲如同巴掌一樣朝諾如臉上抽去,周圍的人也應和著笑起來,絲毫沒有戰友的情誼。
既然有人愿當出頭鳥,那達貢就堅定地向諾如走去。此時,半精靈“驚奇地”發現他的弩弓在雨水中不好上弦,羊角形狀的杠桿在弩弦上打滑。于是他大聲朝身后吼叫:“射他呀!快射!”
砰砰聲。達貢見到那些人端起弩弓瞄準,于是立刻甩掉帆布,同時蹲下身子,讓鍋蓋盡可能擋住身體,并在雨水里向帆布甩出的位置同向翻滾。弩矢激射而來,有前有后,但瞄準的肯定是達貢。有些人瞄準原來的位置,有些人會算提前量,有些人會考慮假動作。
在一般人的思維中,向左扔出斗篷吸引視線,那就是準備朝右閃躲,所謂聲東擊西就是這個道理。但是戰斗中的“竅門”往往會變成“常理”,一些人的習慣就是你指東他就打西,第一反應便是反著來。
達貢扔出帆布斗篷,先朝反方向一晃胳膊,做個假動作,然后就朝帆布下面翻滾。果然,有一發弩矢被他的假動作欺騙,一發弩矢射中了帆布,一發被盾牌擋住,其他的全都歪了。這時,達貢在地上完成一個完整的滾動,起身的時候一只手向上抓住帆布繼續朝側面甩,另一只手就把鍋蓋投擲出去。
鍋蓋是木頭的,一些盾牌是木頭的,但鍋蓋邊緣沒有用鐵環箍緊,弩矢的沖擊力讓木條裂開,這個盾牌已經不能用來防守了。它朝著諾如飛去,諾如趕緊躲避,導致他不得不丟掉手中弩弓。他其實也放棄上弦了,太慢,而且前后六發弩矢都沒射中達貢,這讓他對十字弩產生了懷疑。這時候沒什么比劍刃更能給他安心,因此在躲避的同時,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那是一把漂亮的騎士長劍,繁復的紋飾和鑲嵌的寶石無不是在表明身份,而在黑夜中也能夠發出光暈的劍刃,表明它是一件擁有法力的武器。這不像是強盜的佩劍,而是貴族的收藏,白馬鎮前任領主沒能使用這把劍消滅來犯的強盜,而這個強盜也沒能用這把劍傷害來襲的矮人。
之前說了,達貢一只手在頭頂上甩出頭蓬,它順勢向腦后移動,抽出飛刀扔了出去。不到十米的距離上,達貢幾乎不會打偏。哦,他打偏了一些,原本瞄準的是眼睛,現在命中了咽喉。只要他不說,別人只會覺得他扔得忒準。
不是所有人都像諾如那樣見色起意、手忙腳亂的,達貢從余光里注意到有強盜正在有條不紊的給弩弓上弦。在這個距離上,弩弓的威脅永遠巨大,只有努力不被命中,不可能被命中后還能保持戰斗力。他快速前沖,沖向諾如,同時雙手伸向半精靈的漂亮長劍。
咽喉中了一刀,諾如并沒有立刻死去。他窒息、眩暈、血液泊泊而出,但還沒有咽下最后一口氣。剛才他只看到亮光一閃,脖子一熱,自己的身體和頭腦就變得遲鈍起來。不過他看到達貢沖了過來,還是努力抬起雙手,想要把劍尖對準那個矮人。
殺了他,蘭莉就會張開雙腿。
這是他最后的齷齪念頭,把齷齪兩個字去掉這句話也成立。那歪歪扭扭的顫抖劍尖毫無威脅,達貢稍稍側身就避開了,然后一肩膀撞進諾如的懷里。這一撞,導致諾如后背上的雨水被全部振飛,仿佛脫掉了一層水膜;這一撞,把他最后一口氣撞沒,長劍脫手魂魄飛;這一撞,達貢順勢抓著襠將他扛在肩膀上,成了個臨時的肉盾。他用單手繳械,長劍入手,從肉盾另一側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