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楠走得很慢,他身上承載著粗大的黑色鎖鏈。
這鎖鏈連著天空和泥沼。
在詭異的白月荒野下,他就像一個背負黑夜的人。
可他還在走,走到認為無辜的被害者墳墓前輕輕鞠躬,有時將其身體召喚出來,有時使用咒花師的孢子,在那些找不到軀殼的墓碑面前開出一朵血肉之花。
說句實話,這場面其實并不唯美。
甚至有些陰間。
已經死去或者變成怪物的人,在自己的野墳面前大腦開裂。
硬是給自己開了個腦花。
這種場面想想都難以形容。
可是,墓碑很多,但翟楠一一在做。
……
他就像一個掃墓的人。
這個世界上并不缺掃墓者,即使在外環的公墓,也會時常雇傭警衛和老人為里面的人進行打掃。
但對于這些生活在荒野上的人,現實中,他們不會有墓碑。
記憶里,同樣不會有。
可現在,翟楠說做的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讓他們出現了輕微的變化。
污濁墮落的黑色泥濘中,所有的墳墓同樣都沉默著。
只不過,耳邊的詭秘低語,不甘,痛苦,憤怒,卻在減弱。
空氣中好像出現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奇異精神力量,它們一遍遍的沖刷,沖掉泥濘,沖掉墓碑上的黑色,一排一排,層層疊疊。
野墳的變化,甚至同樣影響到了那“渣男渣女葬身之地”。
它們同樣的感受到了翟楠。
就像翟楠一個人承載了所有痛苦,感受他們。
然后,墓碑慢慢露出本來應該有的灰白色。
……
“翟楠先生,到底在干什么?”
裴雨有些疑惑,從她的位置來看,翟楠已經站在樓層頂端十分鐘沒有動彈了。
他站在那么高的樓層邊緣,一動不動……
……可是很容易掉下去的呀!
而且,這十分鐘,所有工作人員都心驚膽戰的。
因為,雖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甚至連那些患者的畸變都好像被暫停了一樣。
但他們耳朵中卻無時無刻都在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那是一種奇怪的嘩啦嘩啦聲,就好像有人拿著兩塊巨大的鐵片在空氣中摩擦,但他們看不見。
不遠處,一輛軍車突然停下,太歲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怎么樣了?我來的及時嗎?”
裴雨奇怪的道,“什么及不及時?”
“這你就不懂了。”
太歲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有楠仔在這里,我要是來的不及時,
恐怕都來不及見到那個怪物最后一面……”
正說著,太歲往大樓那邊看了一眼,直接就愣住了:
“好漂亮的女怪物……”
“不對呀……”
“已經過了那么久,楠仔竟然還沒有處理掉怪物……”
“楠仔比起以前,業務能力下降了?”
裴雨眼睛僵了僵,詫異的盯住太歲,不可思議的道:“你居然能看見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