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飛速跑去,不一會拿個鴨蛋過來。孫醫生迅速剝殼,摳出一塊蛋白放到我嘴邊,“含嘴里,別吃下肚。”
含進嘴,咸咸的,可痛苦一點沒減輕,額頭出一片汗。越來越難受,渾身抽動,翻來覆去,真想一刀劈開胸口,塞冰塊進去。
他伸手到我嘴邊,“吐出來!”
仰起頭一吐——蛋白全黑了,像從墨汁里撈出來。他瞧著臉色一變。
閉起眼繼續翻滾,渾身像被撕咬,萬箭齊發,皮裂肉綻……
“針,那包針——”
聽得一陣急促腳步聲,孫正回到床前。
“別動,一定要忍著!”孫醫生說著按住我,孫正也按住我兩條腿。
一根針慢慢扎進胸口,又麻又酥,像螞蟻在啃,又扎上三根。腿、胳膊,扎上四根。
感覺好了點,那團火燒得沒那么強了。
“別動,躺著。”孫醫生擦擦我額頭上汗水,“我去熬藥。不能急,急火攻心就麻煩了。”
微微點個頭。這蠱猴和虎尾金蠶的毒,能那么容易治嗎?他只是個普遍的街道醫生。
身上熱得要命,還在疼,像有一股力量往外脹,撐裂胸膛。迷迷糊糊,聽到孫醫生和孫正在外面商量什么。
這個孫醫生究竟有什么目的?反正我是垂死的人,從我身上得不得什么。難道真遇到個活**?實在不行就去找趙坤,先保住命再說。就算被趙坤利用,叔父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任趙坤擺布。
“藥過會就熬好,喝下去就沒事了,你再堅持會。”孫醫生進來,坐到床邊。見他的語氣神情,仿佛治療這毒只是小菜一碟。“你身上這毒不簡單,能不能告訴我實情!”
孫醫生一臉誠懇,眼睛里透出懇切。
“我找了個家教,那家人對我很好。”接著把被騙去找虎尾金蠶的事大概一說,省去很多,包括大戰骷髏和壁虎的那段幻術、**陣,只講了遇到幾只蠱猴。
“想不到蠱術這么厲害!”他自言自語,毫不詫異。一般人哪懂這些,甚至會認定我在瞎編,或認為我腦子燒壞了,他卻不以為然。
“幸虧我跑得快,否則就被他們滅了口。不該為了錢去做偷偷摸摸的事,我也算自食苦果。真能治好嗎?”側著頭,有氣無力問。
他看著我笑笑,“放心,我有秘方!”
他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希望不是胡吹亂侃。不一會,孫正端一碗黑糊糊藥湯進來。奮力直起身,接到手。味道很苦,一皺眉,一口氣喝完。
熱湯下肚,感覺更熱,但胸口的燒灼感明顯減弱,疼痛減輕。仿佛有股氣在游躥,胸口、肚子,腿、胳膊,緩緩平和,一會兒滿身大汗淋漓,像剛打完整場藍球賽,雖然疲乏卻渾身松弛;又像從桑拿房里出來,全身透著放松的愜意。一骨碌坐起,大喘幾口氣,來了精神,使勁抹把汗——舒坦!
“感覺怎么樣?”孫醫生問。
“非常好!好像真沒事了,您真是世外高人!”
他哈哈大笑,“幾天內不發作就徹底好了!”又摸我手脈,“脈象平穩,很正常!”
孫醫生看我一眼,目光轉向孫正,帶著狡黠,滿意地舒口氣。
孫正瞪他一眼,端著碗轉身出去了。
這父子倆怎么這樣,古古怪怪。
他們怎么可能會治蠱毒,而且是虎尾金蠶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