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憋悶。出了院門,走向路邊一輛桑塔納。
車緩緩開上大路,原來這里是“聚寶山莊”小區外。車沿玄武大道飛馳,不一會拐向龍蟠中路,行了十幾分鐘,停在南京軍區總醫院前。
掛號、驗血。
驗血結果正常要幾天才能出來,孫醫生講我可能被毒蛇咬傷,掛了急診。等到近十二點,結果出來:一切正常!
頓時天旋地轉,這蠱毒根本檢測不出來!
心灰意冷,胸口像被堵上石土,封得嚴嚴實實;又像跌入千年冰窖,凄冷孤絕。難道真要去找趙坤為我解毒!
孫醫生一臉疑惑,“怎么會沒有毒,你傷口發黑,脈搏也不正常!”他瞧著我臉色,“小年青,別擔心,要不先到我那住幾天,觀察觀察,有異常再說,我那也有些解毒的藥。你就把那兒當成自己的家,不用客氣!”
茫然回過神,“好!您真是好人,我要回家拿些衣服,在南大。”
這才想起,鑰匙在背包里,現在身上什么都沒有,媽的!
到了南大校園,找來個開鎖師父弄開門。收拾些衣服鞋襪,拿些錢和書,又跟孫醫生回到診所。
“這錢您一定要收下!”到了里屋我拿出兩萬塊,往他手里塞。
他擺擺手,臉色嚴肅,“葛正,我是醫生,幫你不是為了錢!把錢收起來,以后再說。”
見他態度堅決,只得收起錢。現在像孫醫生這樣的人少了。
他不圖錢圖什么,不會是趙坤的同黨吧?應該不可能,我身上沒有秘密,趙坤沒必要設計套我話!他肯定在到處找我,也許在茶樓里漫不經心斟著茶,等我送上門。
吃完飯,喝了兩碗魚湯。診所附近正好有個移動的營業廳,買個新手機,重新辦卡。打給導師問問情況,沒事情。本想發條短信給叔父,又怕他擔心。這次背著他去找趙坤,他知道了肯定大發雷霆!只要過了這關,以后絕不與趙坤來往!
心中猴抓似的,這關怎么過,身上這毒怎么辦?終于明白趙坤為什么先用絕龍符表演茶戲了。絕龍符是個誘餌,他想引出破絕龍符的人,然后用他的手段讓那人加入他的探險隊伍。而我,注定是他的物色對象。或許李賢也是個誘餌,趙坤先叫私家偵探打聽清楚我的一切,查到李賢,然后用絕龍符的伎倆引我上鉤,最終獵物仍是叔父。他究竟想讓叔父幫他做什么事,處心積慮等了他媽的二十年!
孫醫生的老婆和女兒幾年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他沒有再娶。我告訴他正在南大讀研,他有點意外。孫正今年剛高考完,報了南京醫科大,考的分數很高,他很自信。
心內焦灼,身上雖然疲乏卻睡不著,躺著坐著都難受。孫正睡完午覺便在柜臺前悶聲看書。見他聚精會神的模樣,我百無聊賴,靠近一瞧——《茅山正一派秘術》,書很新。
想不到他對這個感興趣。《史記》中記載趙國巫覡多用咒術驅鬼,后來這些咒術被道人所用,漸漸形成了茅山正一派。“這書哪里買的?”
他抬起頭,“新街口那大眾書局。”
孫醫生也在看書,很厚,是本中醫專著。
《本草綱目》中將“蠱”解釋為一種毒蟲,“取百蟲入翁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此即名曰蠱。”孫醫生熟悉中醫,把留我這里,似乎早看出端倪,有意想治療這毒,他有這水平嗎?那我說是被野狗咬傷的,他肯定知道我在撒謊!
大堂里靜悄悄。
院門外,過條馬路,是片開闊的田地,種著一片片水稻和蔬菜。天空的陰云厚實沉重,往下壓墜,像越來越厚的千層灰布。天色漸漸暗了,不知不覺間黑蒙蒙,仿佛到了傍晚。孫正快步到門口開亮燈,去外面收衣服。沒過幾分鐘,外面“呼呼”一陣響,狂風平地刮來,掃起灰塵亂揚,夾雜碎紙敗葉,彌漫天地。我們三人齊動手,忙不迭關緊門窗,街面轉瞬不見了人影。狂風像在打頭陣,不一會大雨點噼里啪啦砸下,越來越急,轉眼功夫,天地間一片茫茫。熱了這么多天,終于下雨了。
胸口突然一疼,像被火燒——蠱毒發作!
慘叫一聲,痛苦蹲下,倚住墻。
他倆吃一嚇,趕緊過來,一人一邊把我架到床上。
“死定了!完了!”半閉眼,緊鎖眉頭,艱難吐出字。
“快去冰箱里拿鴨蛋!”孫醫生邊說邊給我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