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五人被拉上去,拎起包,大伙繼續跟著喜神走。好像繞了一個大彎,前面黃光隱隱,熟悉的感覺又升上頭,進去一瞧,果然是兵馬室。喜神腿不停,帶我們直走到一處墻邊。
他轉過身,朝我拜幾下,又磕幾個頭,倏地消失。大伙一慌,有的轉身四處尋。身后,是那片崩塌的陶俑廢墟。眼前,就是我們進來時的入口!
趙坤焦急看一眼手表,“快一點了,還差十二分鐘。”
大伙惶惶不安,有的跪下雙手合十祈禱,有的捂著腦袋,有的腿抖不停。一分鐘一分鐘過去,空氣仿佛鏘鏘響,凝成鐵;心跳、呼吸,在鐵水中澎湃融結,擠爆血管,激流沖震個個毛孔;每片皮膚都在震顫,只有不停踱步才能緩解。
大伙脫掉蛇皮,整理好衣服。都把蛇皮裝進包里,似乎想做個紀念。趙坤叫那人把長明燈收進包里,孫正在一旁瞧著,迅速開亮應急燈,跑到墻角,拿下最后那盞長明燈,吹滅,把燈油倒進水瓶,燈芯和銅鶴收入包中。
“還有兩分鐘!”趙坤講。
一個個背起黑包,拎起紅包,打開礦燈,面對石壁,一言不發站著。鄭剛也被架起來。
水猴、彼岸花、蜥蜴、蟒蛇,一股腦涌出,潮水在心窩打旋翻騰,從血管深處往全身激蕩,身體在澎湃中發熱、顫晃。深深吸口氣,瞧著黑沉沉石壁,心跳得急。想想喜神已經被困在這兩千多年,無法想象。
沒有一絲聲響,一秒秒都是煎熬。趙坤不再看時間,對著石壁,拎著包呆呆站立。這面墻,就是大家的生死線。
靜得如此焦灼,大伙的呼吸聲好像越來越重,壓著氣。有人胡亂的抖動腿,煩躁不安。
突然,墻上現出個洞口,無聲無息,像是眼花了——狠勁搖下頭。
“快!”趙坤一聲喊,像一聲響雷,大伙立即沖去。血霎時跟著腳步往上激騰,渾身躁動,腳下飛快,燈影亂晃。頭被血沖得發懵,黑沉沉里仿佛消失了所有知覺,全世界只剩兩腿撥動。
“啊……”前面傳來幾聲狂喜,天崩地裂一般!從腳底陡然升起一股狠勁,幾步沖出巷道。
對面,是那扇不敢推的石門。左側,那個水坑被照得亮晃晃。有人已經拿出泳裝。經過短暫激動,大伙一聲不發,迅速打開包,麻利穿潛水服,頓時一片簌簌響。
穿好,霎時感慨萬千。能活著出來真是萬幸!鄭剛已經醒來,但昏沉沉,被套上泳裝,兩人依舊架著他。
都開亮電筒,趙坤手一揮,一個個跳進水坑。心里充滿無法言傳的激動,此刻才體會到生命的寶貴。
游了幾分鐘,鉆出水面,星斗碩亮,星光滿天。
新鮮的空氣、新鮮的水、新鮮的夜空,終于回到人間!從心底奔流出一股吶喊沖動,有幾人嚎啕大哭。我們正處在湖中,遠處的山成了一抹抹黑影。趙坤叫大伙把燈關了,免得引來人。大伙控制住情緒,靜悄悄朝岸邊游。
上了岸,脫掉泳裝。衣服上散出難聞的腥味,臭味,很多人索性跳到水里,把身上洗一遍。有幾人方向感特強,帶著大伙摸了半天,竟然摸到車邊。
一路飛馳。開到茶樓前,已經快三點了。
給鄭剛草草洗個澡,換上干凈衣服,立即送往醫院。孫醫生摸他脈搏,說沒有大礙,靜養幾天就能好。
我們三人開上車,一回到診所,趕緊洗澡。
洗完澡,四腳朝天躺床上,眼愣愣瞅著頂板,白亮亮燈光罩著眼簾。不知過了多久,孫醫生和孫正走來。一骨碌坐起,看著他倆,我們三人對視著哈哈大笑。笑夠了,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