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除了哭你還會什么?滾回你房里去!別在我眼前礙事!”她的聲音尖銳得刺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盛長楓被母親眼中從未見過的猙獰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回了自己房間,死死關上了門,再不敢出來。
“本來就是妹妹不對,怎么……”
盛長楓躲在門口,抵著門,嘴里喃喃道。
空蕩蕩的房間里只剩下林噙霜粗重的喘息和周雪娘驚懼的低喚:“小娘……小娘您保重身子……”
“保重?”
林噙霜猛地抓住周雪娘的胳膊,力道之大,掐得周雪娘生疼。
“雪娘!我們完了!紘郎……紘郎他不會再原諒我了!老太太更不會放過墨蘭!盛長權……盛長權那個小孽障!他活著一天,我和墨兒就永無出頭之日!”
她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
她猛地站起身,在狹小的空間里如同困獸般焦躁地踱步,裙裾帶起的風讓燭火瘋狂搖曳,在她扭曲的臉上投下鬼魅般的陰影。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快!必須在他傷好之前!在他春闈之前!”她猛地停在周雪娘面前,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她,里面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火焰:“雪娘!你再去!立刻去!找到‘過山風’!告訴他,我加錢!加三成!不!加五成!”
周雪娘被主子的瘋狂驚得心膽俱裂:“姨娘!這……這風險太大了!萬一……”
“沒有萬一!”林噙霜粗暴地打斷她,臉上肌肉因極致的恐懼和怨毒而抽搐著,“現在不是怕風險的時候!是魚死網破的時候!”
“你告訴那條毒蛇,我不管他用什么法子!三日!最多三日!我要看到結果!就算……就算不能當場要了那小孽障的命!”她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淬著劇毒,“也一定要徹底廢了他那只手!挑斷他的手筋!讓他這輩子再也提不起筆!寫不了字!讓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殘廢!”
“讓他永遠失去金榜題名的機會!讓他變成盛家、變成整個汴京的笑柄!我看主君和老太太還怎么把他當心肝寶貝!”
她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剛剛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最惡毒的詛咒。
她沖到妝臺前,粗暴地拉開一個暗格,將里面一疊厚厚的銀票和金錠子全部抓出來,塞進周雪娘手里,動作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癲狂:“這些都給他!不夠我再去當首飾!”
“告訴他,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還有重謝!”
“翻倍!翻倍給他!只要他做得到!快!快去!一刻也別耽擱!”
周雪娘看著手中沉甸甸的、幾乎能壓斷手腕的金銀,又看著林噙霜那副擇人而噬的瘋狂模樣,知道主子已經徹底被逼入絕境,喪失了最后一絲理智。
她不敢再多言,只是重重點頭,將金銀迅速藏入懷中最隱秘的夾層,低聲道:“姨娘放心,奴婢這就去!定把話帶到!”
說完,她如同鬼魅般閃身而出,迅速消失在林棲閣外濃重的夜色里。
林噙霜獨自一人站在搖曳的燭光中,身體因激動和恐懼而微微顫抖。
她看著鏡中自己蒼白扭曲、狀若瘋婦的臉,突然神經質地低笑起來,笑聲嘶啞難聽,充滿了絕望和一種毀滅性的快意:“廢了……一定要廢了他……只有他廢了,紘郎才會想起楓兒……墨兒才有機會……我們才有活路……哈哈哈……”
笑聲在空寂的房間里回蕩,顯得無比陰森可怖。她已完全墜入了瘋狂的深淵,為了女兒和自己的“活路”,不惜將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拖入萬劫不復的血腥地獄
……
深夜。
“吱呀——”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內室通往書房的一道隱蔽暗門無聲滑開。
一個身形普通、穿著府中最低等小廝服飾、面容平凡到丟進人堆瞬間就會被遺忘的青年,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正是盛長權最隱秘的心腹——徐長卿。
因為之前的盯梢,所以徐長卿此時也是打扮了一下,不復之前在澤與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