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欽言將目光看到了那個深居宮闈、地位尊崇,卻膝下無有子嗣的尊貴身影上。
也許……
蕭欽言神色一定!
這或許就是他唯一的生路,更是他日后再起,卷土重來,將這污濁透頂的朝堂徹底攪個天翻地覆的唯一籌碼!
此時,蕭欽言的眼睛里,猛地迸發出一股可怕的火焰來。
……
與此同時,盛府澤與堂內燭火搖曳,將盛長權沉靜的側臉映在窗欞上。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棋盤的邊緣,發出幾不可聞的“篤篤”聲,黑白雙子在他面前的棋盤上已布下殺局。
徐長卿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
“是時候了,”盛長權的聲音平靜無波,目光卻深邃如夜,“府里……該清凈清凈了。”
他的謀劃早已啟動。
昨日,一個看似不經意的消息,經由徐長卿巧妙運作,精準地遞到了大娘子王若弗最信任的心腹——劉昆家的耳邊。
這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王若弗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她那嫁入忠勤伯爵府的長女華蘭,因婆婆袁夫人強占了她的嫁妝田莊,更以“體弱”為由強行抱走了她剛滿周歲的幼子實哥兒去親自“教養”,華蘭憂憤交加,竟至“憂思成疾,夜不能寐”,已然病倒!
“什么?!”
王大娘子聽到劉昆家的回稟,當場氣得渾身發抖,手中捧著的官窯茶盞“啪”地一聲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袁家欺人太甚!我王若弗的女兒,帶去的嫁妝他們也敢伸手?連我的親外孫都敢搶?!真當我盛家無人了嗎?!”她柳眉倒豎,恨不能立刻打上伯爵府去理論。
“大娘子息怒!”劉昆家的連忙扶住氣得搖搖欲墜的主子,低聲勸道,“袁家畢竟是伯爵府,咱們貿然打上門去,反倒顯得咱們理虧,也怕對大姑娘更不利啊!不若……”
“……不若請老太太同去?老太太德高望重,又是誥命在身,有她老人家壓陣,諒那袁夫人也不敢太過放肆!也能讓大姑娘心里有個依靠!”
王大娘子雖在氣頭上,卻也知劉媽媽的說得在理。
她深吸幾口氣,強壓下怒火,帶著滿腔的焦灼與心疼,匆匆趕往壽安堂。
盛老太太正捻著佛珠閉目養神,聽完王大娘子帶著哭腔的訴說,那雙閱盡世情的眼睛緩緩睜開,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
“華蘭那孩子,性子最是堅韌要強,若非真到了熬不住的地步,斷不會讓這等消息傳回娘家來。”老太太的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目光掃過侍立在一旁,同樣面露憂色的明蘭,以及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如蘭,心中已有計較。
“明丫頭心細,隨我同去,也好照應華蘭。如蘭也一道吧,權當散散心,整日悶在家里也不好。”
明蘭立刻乖巧應聲,她心知肚明,祖母帶她同去,固然是看重她細致,更深層的,恐怕是祖母敏銳地察覺到府中近日氣氛詭譎,想將她帶離這可能的漩渦中心,畢竟,盛長權雖然受傷了,但已經穩定下來了,盛老太太不想讓明蘭一直糾結于這點,索性帶她出去。
而旁邊的如蘭,則是單純地高興能出門。
因此,今日天剛蒙蒙亮,盛府門前的車馬就已經齊備。
大娘子王若弗坐在打頭的馬車里,猶自咬牙切齒地數落著袁家的不是:“當年求娶時那副恭敬樣子,如今倒端起伯爵府的架子來了!連媳婦的嫁妝都貪,也不怕吃相難看噎死!”
如蘭坐在旁邊,興奮地掀開車簾一角,好奇地張望著清晨汴京城漸漸蘇醒的街市。
后面一輛稍大的馬車里,盛老太太閉目養神,手中卻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溫潤的玉扣——那是華蘭幼年時親手編了送給祖母的平安符。
明蘭安靜地坐在祖母身側,動作輕柔地替她揉著膝蓋,目光偶爾掠過車窗外,那鉛灰色的天空正堆積著陰云,沉甸甸地壓向大地,仿佛預示著某種不祥。
府中主心骨盡數離府,只留下一個空曠而微妙的舞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