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遞過去一把捅穿我梁家的刀!他們能放過?你……”
斥責被門外急促惶恐的腳步聲打斷。
管事婆子跌進來,面無人色!
“大……大娘子!盛……盛大人來了!就在府門外!他帶著六少爺的隨身玉佩……而且……而且臉色不好……似乎是殺……是前來問罪!”
一時間,婆子抖得說不下去。
其實,這婆子是想說要過來殺人的,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由地換了個說法。
“玉佩?!問罪?!”二字如冰針扎進吳大娘子太陽穴。
眼前一黑,她扶住紫檀椅背才站穩。
盛紘竟這么快就親自來了!
也對,這事兒確實拖不得,不過,這架勢……這是豁出去撕破臉了啊!
吳大娘子心中擔憂,面色亦是不好。
“啊?!”
梁晗癱軟在地,嘶嚎:“母親!不能認!是盛墨蘭設局害我……”
此時,他倒是改口了。
“住口!”吳大娘子厲喝,心亂如滾油煎。
盛紘打上門,還有那塊玉佩,證據“確鑿”,狠絕強硬,是要咬死梁家撕肉啊!
“母親息怒。”
就在這時,一道陰柔如毒蛇吐信般的聲音突然滑入場中。
只見,不知何時,庶長子梁大郎已然悄然立在門口。
他面容俊秀,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眼神卻是有些幽深。
梁大郎恭謹行禮,慢條斯理,字字淬毒道:“母親,事已至此,六弟闖下潑天大禍,盛家持‘證’問罪,來勢洶洶。一味抵賴,只怕適得其反,更授人以柄。”
“盛大人不顧官體、匆匆登門,鐵了心,底氣足。若撕破臉,盛家橫心將丑事捅到御史臺,滿城風雨……母親,梁家百年清譽,便是滅頂之災。”
吳大娘子胸口起伏,目光如刀剜向他:“依你之見?”
梁大郎笑意深了些,未達眼底,透著陰寒:“兒子愚見,盛家所求,無非結親,堵天下悠悠之口。”
“盛四姑娘……”
他刻意一頓,面上可以堆出鄙夷之色,但眼底卻是幸災樂禍道:“雖是庶出,但盛家算清流新貴,盛紘官聲尚可,親事……勉強配得上。”
忽而,他又話鋒陡轉,刻骨挑唆:“只是,母親明鑒!六弟是伯爵府嫡出公子,金尊玉貴!盛大人不過區區工部郎中,還是庶女生父,僅憑玉佩就敢上門‘問罪’、談婚論嫁?置我永昌伯府于何地?傳揚出去,滿汴京恥笑梁家軟弱,庶女之父都能拿捏?”
他微微前傾,字字敲在吳大娘子最敏感處:“兒子斗膽,結親可談。但盛家真有誠意,該拿足尊重!至少……得請動他家那位曾救駕有功、德高望重、與先皇后情誼深厚、至今仍常蒙宮中召見的盛老封君,親自登門商議!這才顯鄭重,才勉強……配得上梁家門楣啊!”
“否則,庶女生父憑‘證物’逼婚伯爵嫡子?沒這規矩!嫡庶有別,尊卑有序,禮法綱常,不可廢啊,母親!”
他反復強調嫡庶之別,如同是在吳大娘子焦灼的心火上又潑了一勺滾油。
“嫡庶尊卑”四字,如烙鐵燙在吳大娘子本就鄙夷墨蘭的心上,更勾起了她對明蘭和盛長權那錯失良緣的痛惜與怨念。
梁大郎句句誅心,表面維護門楣,實將她架在火上烤,更暗指府中庶支威脅。
吳大娘子邪火“騰”地沖頂,燒盡理智。
對墨蘭的深惡痛絕,對盛家“卑賤庶支”竟敢“脅迫”的滔天怒火,徹底壓倒一切權衡。
她眼中厲光爆射,對管事婆子牙縫擠出命令,字字淬冰:“去!告訴盛紘!他盛家養出勾引我兒的不知廉恥之女,梁家還沒問他‘教養無方’、‘家風敗壞’之罪!拿塊不知來歷的玉佩就敢撒野?哼!癡心妄想!”
她挺直腰背,下頜高抬,伯爵夫人的倨傲威壓彌漫:“想談婚論嫁?行!讓他盛家拿足誠意!回去,恭請他家盛老封君,明日親自登門來談!”
“否則,一切休提!”
“永昌伯府的朱門,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帶著破玉就能敲的!”
吳大娘子將“老封君”、“親自登門”咬得極重,刻骨刁難與羞辱,赤裸裸擺明。
“是!”
婆子如蒙大赦,連滾爬爬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