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蘭自己也笑得花枝亂顫,繼續用極其促狹的語氣描述著接下來的場景,仿佛在說一出最精彩的折子戲。
“你們是沒瞧見吶!我婆母那臉色,哎喲喂,霎時間就變得……就跟那過年調色盤被打翻了似的!青了白,白了紅,紅了又紫,方才那滿腔的怒氣全僵在臉上!”
“那表情,嘖嘖,真是說不出的精彩!她手里正端著的參茶盞子,‘哐當’一聲就掉在了自己那條嶄新的湖綢馬面裙上,滾燙的茶水濺濕了一大片,她都沒反應過來!”
“還有她身邊那個最是勢利眼、平日里沒少給我甩臉子、看人下菜碟的王媽媽!”
華蘭提到這個,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譏諷:“那變臉的速度,簡直比翻書還快!”
“原本見我時,那張老臉還總是跟著她主子一起耷拉著,后面啊,再見我時就笑成了一朵皺巴巴的老菊花,褶子都堆到一起去了!”
“扯著嗓子就喊,聲音比那報喜的還響:‘哎喲喂!天大的喜事啊!天大的喜事砸到咱們府上啦!大奶奶娘家真是祖墳冒青煙,文曲星下凡積了大德了!咱們伯爵府也跟著臉上有光啊!’”
她學著王媽媽那前倨后恭、諂媚尖利的嗓音,逗得如蘭直接笑倒在海朝云身上,海朝云一邊扶著她,一邊自己也笑得止不住。
王大娘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連連道:“該!活該!讓那起子小人再勢利!”
華蘭越說越解氣:“那王媽媽一邊喊,一邊忙不迭地就催著丫鬟婆子:‘快!快開庫房!揀那最上等的蘇杭錦緞、最貴重的長白山老參、最時興的赤金嵌寶頭面備上!給大奶奶找身最鮮亮最體面的衣裳換上!快快快!伺候大奶奶風風光光回娘家道賀去!這可是咱們伯爵府天大的體面,萬萬不能怠慢了!’”
“那架勢,生怕慢了一步就顯得我們袁家不夠誠心,不夠重視似的!跟之前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態度,簡直是判若兩人!”
她繪聲繪色的描述,將袁家那前倨后恭、極度勢利的嘴臉刻畫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充滿了戲劇性的反差和令人捧腹的喜劇效果。
“這喜報之后,連續好幾天,大家伙兒用膳的時候,整個飯廳那氣氛……”華蘭收斂了些笑意,輕輕搖頭,“哎喲,簡直是噤若寒蟬!”
“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可沒一個人敢大聲說話,連咀嚼都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婆母她自己沉著一張臉,拿著銀筷半晌也不夾一筷子菜,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更是大氣都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盼著這頓飯趕緊結束。”
“就連實哥兒都被那低氣壓嚇得有些蔫蔫的,乖乖靠在我懷里不敢鬧騰,只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不安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她描述著當時那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氣氛,讓聽的人都仿佛能感受到那份尷尬和緊張。
王大娘子聽得心花怒放,通體舒泰,只覺得積壓在心中多年的那口因為女兒在婆家受委屈而產生的惡氣,終于狠狠地、痛快地吁了出來!
“嘭!”
她重重一拍炕幾,震得茶盞都晃了晃,聲音洪亮,充滿了揚眉吐氣的自豪:“好!好!好!我就知道!我盛家兒郎自是最有出息的!”
“真真是給我盛家、給我女兒長臉了!”
“這下可狠狠打了那些勢利眼的臉!看誰還敢小瞧我女兒!看誰還敢背后嚼舌根,說我盛家只會死讀書,不懂鉆營!”
“我兒子這就是最大的鉆營!鉆的是學問的營!是亮堂堂、誰也不敢小覷的陽關大道!”
如蘭更是笑得毫無形象,直接拍手叫好,聲音清脆:“該!真該!大姐姐,我可是沒法子親眼瞧瞧她那臉色,可惜了!”
“真想親眼看看!還有那個王媽媽!”
“呸!活該!讓她以前狗眼看人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