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格遠遠瞧見,心里只暗暗叫苦。依墨此時業已認了出來,穿青色曳撒的那個,可不就是那個車把式——冷臉侍衛嗎?
管事得了門值的信兒,樂顛兒樂顛兒的過來報喜,“門值托人遞上去了。說剛好王爺身邊貼身伺候的那爺出來送客,他肯遞進去,指定能有消息。”
依墨苦著臉搖頭跟他解釋道,“您不知道,那侍衛跟我們一道兒從喀爾喀回來,也不知道怎的跟咱們不對付,這事我看八成要黃。”
管事的拍腿恨道,“哎呀這可瞎耽誤功夫了,白耗這半日。姑娘您看這。。。。”
素格無奈道:“趕了巧兒了,碰上這位爺。也不怪別人,連我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他。即這么,只怕沒指望了。大姐姐那邊我再想轍兒吧。”
管家一面懊惱一面疑道,“那位那爺是伺候著宮里的人出來的,說是貴客,我瞧見肩上繡著蟒紋,姑娘可知道,是幾品的官兒?”
素格聽他細描述了一遍,她也不熟,只跟著阿瑪知道頂子色兒,“敬事房大總管如今是宮里太監最大的官職,該是四品,戴深藍色頂子的。”管事的便點頭,素格也是一愣,怡親王跟宮里大總管也有來往,要知道,大總管可是皇帝親選的人物!
決定不等了,便急著要趕回去,離車子有些路,三人沒精打采的蹓跶過去。
到了跟前剛掀起轎簾,就聽遠遠一個人喊著,趕過來。管事見了忙迎過去,那邊跑的氣喘吁吁,“差點,,差點沒趕上。不是讓您等著聽信兒,怎么就跑了?”
管事的忙抱拳拱手賠罪,門值道,“快跟我進去吧,嗬,這一通跑的我,大冬日的起一身汗。”
雖是冬天,王府里并不跟外大街似的,一片灰蒙蒙接著另一片灰蒙蒙,王府里一搭眼,處處是十足的鮮亮。遠近的雕梁畫棟,游廊上繪彩的頂子,重檐殿頂覆的一色兒綠琉璃瓦,翹角飛檐,吻獸騎墻,越往里氣勢越發恢弘。身邊擦過一隊隊持麈尾的太監,形色匆匆,素格只覺得一陣比一陣緊張。
她這回來找怡親王心里其實并沒什么把握,況且為的是姐姐的事。來之前她也找了半天的理由,最理直氣壯的竟是鑲黃旗奴才的身份。私下她覺得,如今數遍指頭,能開口相求告,又有這個能力幫她的,除了這位爺,滿四九城再掰不出第二個。
自然她不覺得跟他有什么交情。倒是她欠著廣祿的情:送她回京,還替她叫開容府的門,甭管容府怎么以為,總算替她省了不少口舌。
她不覺得廣祿是善心,為了行善才幫她。可如今她也顧不得許多了。福慧的事,在她進宮前得打理好,不然她不能安心——要由著那個營房格格這么欺負下去,福慧的小命兒早晚丟那小格格手里。
越到跟前越膽怯,想起廣祿到時聽完了嘴角一斜,問她“爺我為什么要幫她呀?”的樣子,心虛的就想調頭回去。可帶路的蘇拉正跟人打千兒,抬眼一瞧,冷臉子侍衛就在眼前。
那九黑著臉,瞪著素格。王爺對她打的那些主意,并沒背著他。可他從不覺著這個二小姐是好拿捏的。王爺素來瞧人很準,不過眼前這個人,只怕要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