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小臉揪著,本來不大的臉尖了,水色不見了,干巴巴的皺著,透著土黃。
皇帝心里更焦躁了。三天了,一點好轉沒有,人卻蔫蔫的越來越沒精神了。
“太醫呢?!不是說三天就好了?”皇帝到了暖房,就見到匆忙趕來的皇后。
太醫自然都在,戰戰兢兢等著上面責問呢。
陳太醫喏喏只管帶頭伏地磕頭,話是自己說的,可沒說準,這命這會兒還在不在自己手里都難說。
福倫是跟著皇帝過來的,此時也在外面候著瞧熱鬧。這么大的事,他哪能撒手不管。跟著主子伺候是本分。這會兒聽皇帝怒氣沖沖的聲音,心知今天不定哪個就要倒霉了。貴妃一直不好,太醫首當其沖。
今年過年,就連自己都小心翼翼,不敢大意。萬一主子問起什么要個什么,內務府沒及時供上,也要受牽連的。他扎著手立在窗外廊廡滴水下,有些惴惴,把自己的差事想了一遍,覺著沒什么紕漏,這才側著耳朵,凝神聽里面動靜。
忽然又想起,若是貴妃躲不過這一劫,后事也要預備起來。福倫一面提著心神,一面心里打小鼓。
庫房里現成的棺木也有,原是給貴老太妃備的。那是一副上好的陳年金絲楠木棺,從十年前就備好了,一年刷一遍漆,這都刷了十幾遍漆了,貴老太妃愣是活的好好的。不成,就把這副棺木給貴妃先用,反正這回貴妃帶著胎兒走的,皇帝肯定是傷心極了。貴老太妃那兒,再踅摸一副板子吧。她也用不著抱怨,這是她福大命大,難不成她還跟人搶棺材板兒用。
里面只聽陳太醫在叩首,連稱自己無能,皇帝惱怒的一直厲聲呵斥,聽了一會兒,福倫嘴角微揚,捏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興致盎然。
皇后眼見要鬧僵,這會子,殺光太醫也沒法讓貴妃就好起來生孩子,皇帝的脾氣,也過于急躁了些。
她溫聲道,“主子爺別生氣,您龍體重要。大年節下,打打殺殺的,對貴妃和孩子不利。奴才想,他們即診出貴妃的喜信兒來,必是不敢不盡心。只怕有什么蹊蹺,讓他們靜下心,仔細再想想法子。”
皇帝聽到對孩子不利,才醒了點神回來。懷孕是喜事,是聽不得殺頭這樣的事,壞了陰鷙。再者,殺人容易,真殺了這些人,一時去哪找人來給他的貴妃診治?
皇后扭頭瞧著地上跪的陳太醫,一陣無力,“你們倒是說說,怎么回事兒呢?是缺人還是缺藥?說了三天能見效,到底什么地方出了紕漏,仔細琢磨了回話。到了這時候,還這么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你們肩上的腦袋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