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下午送來了兩個慈寧宮的宮女。
上面也不叫問,只讓關押起來。
富察康安能坐上慎刑司郎中位置也不是白給,太后今兒游湖出了事,一雙阿哥沒了,據說這倆小宮女脫不了干系。慎刑司多少年也遇不到這樣的大案子,但輪不到他問的,人得他看著,不能出事。
所以富察康安今兒個沒敢回家去。其實今日是家里二姨娘滿十八的好日子,自己是許諾要回去陪她吃飯看戲的,一根點翠金簪子早就買好了,花了他五兩銀子呢。原來準備下了值再買些胭脂水粉討好二姨娘,好好樂呵一晚上的,沒料到全泡湯了。
把人鎖上,他得了閑郁郁的在那兒摳腳丫子。慎刑司是關人的地方,常年見不到光,幽暗潮濕,當值久了,都落個腳癢的毛病。
摳的正舒服,外面一陣喧鬧,接著來人報告說門值被打,富察是旗人,性子平日急躁,聽了火氣上來,布襪都沒套,趿了靴子就奔出來,就見地上滾著自己的人,氣極了粗聲道,“什么人敢跑慎刑司來撒野?”
話沒落地,一個長身直裰的爺慢條斯理的跨進門檻,帽正上一顆大大的紅寶,就在昏黃的燈下也晃眼。“爺就沖你的慎刑司來撒野的,怎么著?”
富察康安眼神不好,聽來人口氣不小,卻也梗著脖子,拉著架勢道,“甭管您是誰,宮里有規矩。”手里捏著勁兒,要是來的人不認識,就上去干上一仗。慎刑司在宮里的名兒不能倒。
那位爺伸手揉揉鼻子,抬抬下巴沖倆侍衛問,“敢情還有人給我教規矩呢?”
兩個侍衛促狹的笑,“嗬,紫禁城里除了萬歲爺,主子您就是規矩。”另一個憋笑道,“上一個跟爺講規矩的,下筒子河洗澡到現在還沒上來呢。”兩個人一面說,一面近身到富察身邊,一人抱他個胳膊笑嘻嘻的,要富察給他們講規矩。
富察康安腦門兒頓時冷汗直流,他胳膊給兩個侍衛給卸了,當著下面的人,他強裝沒事,卻疼得快抽抽過去了。
一聲清冷的咳嗽聲響起,不滿的叫道,“老七。”
被叫老七的忙拍腦袋道,“哦,正事。正事要緊。爺問你,今兒個兩個新來的宮女關哪兒了?”
這會子聽口氣也知道,入夜能宿在宮里的不是直郡王七爺,就是軍機上的二爺怡親王。
這兩個爺他平日巴結都巴結不上,誰承想半夜結了伴的往他的慎刑司來了。早知道他灑庭掃院的親迎啊。
當太監的最會審時度勢,絕不跟上面擰巴。他忙哈腰令人帶路,兩位王爺大踏步就去了。
人都跟著走,兩個侍衛也抽身要跟上,富察忙輕聲叫,努努嘴道:“麻煩二位大人。。里面的門鑰匙還掛在小的腰上,待會兒這胳膊還用的上呢。”
兩個侍衛哦了聲,兩下給他捏了接上去。他嘴里千恩萬謝,恭維著。來人見他還算懂事,順手給他看了關防,富察喏喏的陪笑,心想,早拿出不就完了,這七爺還真不按套路出牌,專坑下面辦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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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格窩在一堆蓬草里,第一次知道慎刑司的厲害。別的不說,那股腥臭沖的她腦門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