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格這才如蒙大赦,忙收拾了燈,推門出來見到郭謙在門外,輕聲將皇帝問花的話轉述了,“郭諳達,主子不知道是不是要熏香?”
皇帝睡覺時屋里不許留人,郭謙都是在門外候著。聽素格一說笑的眼睛勾起來,“姑娘不用管,萬歲爺素來不用香。您下值了早些回去,翠微姑娘方才摔了一跤,手破了皮,我已經讓御藥房當值的人配了藥,您去趟御藥房,替她取了帶回去,我就不打發人再去了。”
素格聽了點頭,“諳達不用去了,我順道兒的事兒。”
郭謙依舊和氣,“姑娘別客氣,想來我跟姑娘也一般大,我屬坎精的。”
素格笑起來,“原來公公屬鼠,比我大一歲。那么以后我就叫您郭公公吧。”
郭謙呵呵笑,“怎么著都行,姑娘快去吧,一會兒天更黑,路上不好走。”說著塞了一盞牛皮的氣死風燈給她。
素格便蹲了個福,道聲辛苦,自己拎著那盞淡黃的小燈走了。
之前郭謙給她們指過,御藥房就在日精門南邊,她上回大雨天來過,不過她是個不記路的,出來往乾清門找,就記著在乾清門右手邊。
夜色清涼,今晚上月牙如鉤,還模模糊糊被云團包圍著。黛青色的天底子,揣了一懷的暗云,天地迷迷滂滂的,瞧不真切。
從老虎洞出來,走在回廊下,兩旁放了一半的雨搭子輕輕擺著,偶然碰在抱柱上,噠的一聲,更覺出夜的寂靜。
回頭瞧,整個乾清宮是最亮的所在。檐下一個一個的燈籠在夜色里映照出巍巍宮闕。論氣派,乾清宮在紫禁城當仁不讓,宮殿被宮燈映襯,黃琉璃瓦在重檐廡頂上涂上一層光暈,比白日還晶瑩。日晷和嘉量是薄薄的一個黑影兒,影影綽綽的,在那里磅礴著。
回廊也懸了燈,只是離宮殿越遠,當值的人越少,過了日精門,終于看到前面透出的燈光來。
門虛掩著,宮值上夜里只留一名太醫,備著后宮娘娘們夜里不舒服了傳。一般是沒事的。推了門,里面空無一人。
素格想著許是人已經安置了,便去一溜高高的柜子上找藥。上面放著藥碾子,一根白玉碾子斜著撂在旁邊。
尋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只好等人來了再問吧。
屋里有個小杌子,她坐了下來,呆呆的瞧著手里的燈籠。
今個才當值,怎么翠微就摔了呢?以她的機靈,這油皮兒破的真是時候。大約萬歲爺的擂茶她是做不了了。就是奉茶,一身的藥膏子味,也難到御前。
素格想著皇帝跟她說話時期期艾艾的神情,又有些怕。不如一會兒回去就跟翠微換過來,只要想想還要跟萬歲爺夜夜相對,替他脫衣解裳,就能起一胳膊的雞皮疙瘩。不成,不能這么容易就跟她換,翠微不定多想開口呢,她倒應該端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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