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的臉上寫著一籌莫展。雅布的事,他只能干著急,皇帝不發話,隱約還透出些悔意,想立刻撤軍的意思。要不是為著多尼那張老臉這幾天總是得意忘形的難看,只怕早發了旨意。
仗打得很不順。
先前將全部指望放在雅布身上的。可烏梁海部的兵力總派不過去,其間關隘,自然還是多尼。雅布只有個空架子,擔個名兒,手頭沒有兵。
這段時日,小簡王上了幾道密疏,直言自己如今能力有限,尚不能調動兵力。如今的喀爾喀事實上有兩個主子,小簡王內政上管得,出兵用兵事上,還是要聽勒爾貝的。自老簡王去后,他把軍務全攬過去了,如今整個草原都遍布勒爾貝的勢力。他不松口,小簡王也拿他沒法子。最后只得將自己喀爾喀的親軍盡數派給了雅布,竭盡全力也就湊了五千人。
奏疏上先求主子治罪,主子信賴他,將喀爾喀交給了他,可他到現在還無法統領草原,不能為主子爺效力自覺十分羞愧。
皇帝瞧了除了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他也是打那陣子過來的,四大輔臣,哪一個是肯放權的,還不是慢慢從他們手里一一奪回來,當然其中浴了不少血。小簡王是年前才接班,中間的曲折在之前奏折里講的清清楚楚,所以勒爾貝攬權在意料之中。
這才幾個月功夫,能將內務整齊了已經很難,根本不可能就將兵權收回來。
指不上小簡王,雅布就是個廢棋子,先前的妙棋如今成了一招死棋。
一枚死棋,值當不值當救,在皇帝這里就要衡量了。
廣祿的意思,嚴旨申斥勒爾貝,要他就近發一支兵,先去搜救雅布。一來雅布是皇帝親自任命的先鋒,不能任由多尼瞧熱鬧,不施救,二來,勒爾貝擁兵自重,將來勢必為患,不如借此機會分解打壓。
軍機上也有不同聲音。主張不救的理由也很充分,為了一個雅布,跟勒爾貝有了隔閡不值當,當前朝廷北依仗勒爾貝,南邊指望水師提督黃升抗倭。北部韃靼還要倚重勒爾貝,這二人職務不高,卻都是柱國人物。
雅布呢,急于立功,孤軍深入,明知這樣是犯險卻一意孤行,倒賠進去了五千精壯,非但無功,而且有過,救他還要再投進兵力,不劃算,所以不能救也救不得。
兩種聲音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皇帝聽了到現在也沒有表態。
素格聽了后背一身涼汗。這事兒,拖一日就少一分希望,再拖幾日,壓根兒不用找了,人到了沙漠里,撐不了幾日,就是找到,那會子也都成肉干了。
顯然皇帝就是這個態度。他不想給多尼低頭,可也不想跟勒爾貝僵了,于是,只好犧牲雅布。
可是,雅布是他親自點兵的人,若他不救,今后還有誰敢做事,誰肯出戰?前方人腦袋吊在腰帶上,背后還是涼刀子嗖嗖,自己的命成了玩笑,死了也不值得。
這一點素格都能想明白,皇帝能想不明白?
素格絕望的問,“咱主子爺也沒好法子了嗎?”既然廣祿態度明確,也許能想出法子來。
那九瞧她著急的樣子,知道她不是面上裝樣子,在喀爾喀時,為了探聽雅布消息她想冒死闖王府,可見是真的父女情深。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他們主子爺才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