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駙的青梅是兵部尚書廣成的親妹子阿圖。阿圖早就戀上額駙了,兩家還沒來得及議親,上頭就下旨賜婚了。
有夏一朝,額駙都是頂沒用的名份,做了額駙,仕途上面就斷了,既然是額駙,行商上頭也不行,傳出去與民爭利,所以只能跟著公主吃朝廷的俸祿,靠著公主的賞田過日子。
如今額駙跟公主翻了臉,這些年那點俸祿怎么夠養青梅跟家呢。
額駙跟阿圖的日子日益艱難,雖然有情飲水飽,到底要養宅子下人車馬的。廣成就這么一個妹子,沒名沒份的跟額駙跑了,如今日子又十分可憐,恨的牙癢癢,可也真沒法子,所以阿圖上門時,瞧一眼衣裳就心酸。一母同胞的親妹子,小時候在肩頭扛著長大的,如今落得這么個下場,恨歸恨,也得替他們想法子。
便讓額駙去下頭辦餉辦軍需。這職位半公半商,就算人說起來,也不算違例。
額駙得了這個肥差,沒兩年就闊了起來。也更加不將公主放眼里,有時宮里宴會,也不出面,連過場都不走了,把公主的面子徹底給踩沒了。
長公主恨的心頭滴血,以前不肯把事做絕,彼此都留些臉面,如今那邊還生了孩子,日子過得火熱,對著公主府的冰墻冷鍋,終于下了狠心。
長公主畢竟是宮里長大的,要做什么事都能找到人幫她,她最懂得她皇帝哥子的軟肋,所以輕易就拿到額駙貪墨的證據。
去年年根兒,有人去賣棉花給額駙。
生意做成了,可棉花里面夾了不少柳棉。柳棉是什么啊,就是那柳樹飄下來的絮兒。這東西看著跟棉花差不多,可根本不抗寒,風一吹就透。之所以額駙睜一眼閉一眼的勉強收了,也是他這回得的利太大了。
北境的戰事一開,這新的冬衣也送去了,北境的春天來得晚,作戰的時候還冰天雪地呢,這批冬衣可坑苦了前線軍士。
長公主事先安排好了人手,出頭鬧事,差點沒鬧出兵變。
烏梁海部帶兵的將軍是惠妃娘家的侄子,斷不肯依,將冬衣連帶彈劾兵部的折子加急送了回來。皇帝震怒,因兵部是怡親王管轄,被皇帝狠罵一通回來就嚴查,就有人出首廣成這頭吃空餉的事。
軍衣造假,大批吃空餉,這些年算下來,只這些廣成跟額駙落入囊中的就不下幾十萬兩白銀。朝中一片嘩然,加上北境的戰事膠著,對兵部的非議越來越盛。
皇帝借此事對怡親王發了難,痛責一番,罰了一年俸,差點沒奪了他的*****。最后沒降爵的原因,卻是因為多尼。
多尼早就覬覦兵部,若不拿廣祿牽制,多尼再得了兵權,這天下就真成他們家的了。
皇帝命廣祿親自調查,非得查個清清楚楚,給前方將士一個交代。
這日大早,廣祿帶人進了公主府。
之前派去的長史根本沒進公主府的門,就被攆出來了。長公主脾氣大,就是皇帝也拿她輕易沒辦法。這么有個兩三回,廣祿只得親自登門。
他一到,府上管家立即迎了出來,恭恭敬敬領他進府。
公主沒在正殿迎他,只請了他一個去西花廳。
廣祿挑簾進來,見公主在晨光里坐著,二十多歲的公主本該是最滋潤的年紀,卻枯瘦的沒有生氣,像冬日里的蘆葦,干巴巴的,面容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