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意思,既然木已成舟,這阿哥換過來的事情,就不用告訴寧妃了。這也是為了她好,免得她日后為此傷情。養個公主也挺好的,一來能傍身,不至于將來無靠。再說,她的親生兒子承繼大統,也是她的福分。
只顧著想著怎么給康嬪交待,素來精明的他居然沒有問一句公主的來歷。這在皇帝身上可是極少的疏忽。
今兒個晚上,真是人仰馬翻。
只是康嬪并不糊涂,既然皇后沒有生子,那小阿哥從哪兒來的?明明就是皇后奪子,欺瞞天下眾生。慶恒家的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總是要拼個魚死網破,求一個真相。
只是她沒想到,一進到暖閣內就發現,方才怒氣沖天的皇帝,這會子竟已然仿若無事。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朕方才急了,失了分寸,皇后孕育龍胎辛苦,朕不該相疑。方才細問了皇后,皇后是覺著委屈,才不讓嬤嬤近身。宮里那么些接生嬤嬤,個個親眼見證皇子降世,錯不了。”
康嬪的愕然在臉上寫得明明白白,主子爺是怎么了,一會兒功夫換了個人一樣。
自然,她這個主子的善變也是宮里人盡皆知的。
所以那人說必得先鬧一場,戳穿皇后無孕的真相。因為皇后自然不會束手就擒,自有一套說辭,而且也必能說服皇帝。
他們早就料到了。
迎著她冰冷的眼光,皇帝心頭也不自在,便道,“朕知道,寧妃生產辛苦,著晉封貴妃,公主封號前加固倫,便由貴妃親自撫養。”
這是天大的恩典。寧妃只是生了個公主,懷了身子便進妃位,已然是破了例,如今又沒誕下龍嗣,又給了貴妃的恩典。這是皇后一人之下的榮寵了。
又賞了公主加固倫的封號。誰不知道,只有皇后所出才能稱為固倫公主,妃,貴妃,到底也只是妾,生的女兒只能給和碩公主的封號。
更別說還讓貴妃親養。
腦子里波詭云譎的一大團,她有些應接不暇。好在康嬪打理后宮多年,也隱忍多年,早練成了臨危不亂的本事。
急什么,一步步來。
于是她沖皇帝磕了個頭,并不理會皇后在一旁陰測測頻頻扔過來的眼刀子,道,“萬歲爺,奴才替寧妃謝主子恩賞。只是怕寧妃無福,不能消受。那公主,奴才請主子親查,并非寧妃的骨血!”
皇帝尷尬起來,遮掩的拂掉手邊的茶盞,惱羞成怒道,“朕說是,就是。皇家血脈豈容你胡亂攀咬。你,你,好大膽子!”
康嬪依然不知死活接著道,“奴才沒有胡說,寧妃生產時,恰逢皇后主子也同時生產,那些嬤嬤們根本不盡心。竟然容得有人別有用心,拿假公主換了寧妃的孩子!”
皇后瞇著眼睛瞧著康嬪,竟是不敢相信。
這還是那個日日在自己跟前逢迎,制得花膏必先親自捧來給自己試妝,任自己呼來喝去的那個康嬪嗎?
原以為康嬪不得寵,所以討好自己,自己也是瞧著她笨笨的,倒是頭等的肯聽話,才用了她。
所以后宮的女人藏拙個個是好手。平日里不過是個后宅女人,這會子咬起人來,也是毫不含糊。
只是她覺著還有些不對。
今日康嬪的種種,聰明的不怎么像她。這一步一步,像是極有韜略的樣子。
在皇帝表態之后,她并不急于找出小阿哥的蹊蹺,反倒拿公主來說事。
整件事里,唯有這個公主是個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