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有點…暈啊…”他原地晃了兩步,倒了下去。
“哈哈,蠢貓。”玄鳥見此情景,登時氣焰全消,在枝頭笑得打滾兒。
青耕看著笑得滾來滾去的玄鳥,淺淺嘆息一聲。
秦柯抬眼瞧了瞧藥架上的小鵲,小小的臉上滿是愁苦。她有些好奇,開口問道:“青耕,想什么呢?”
青耕睜了眼,神情嚴肅:“只是突然想到,難怪那日我進宮為楚羨醫治舊疾時,國庫中并沒有十分稀奇的藥草,唯有那十株幻風草,勉強可稱珍貴。”
他頓了頓,又道:“想來也是,那幻風草又苦又澀,八成是楚煥嘗過,覺得章纓不會喜歡,便隨意丟在藥庫之中了。”
玄鳥在打滾的間隙還附和著:“虧你當日還覺得凡間帝王的國庫中定有許多珍貴藥草,巴巴的揭了皇榜去給他的兒子瞧病。”
青耕若有所思:“我那時還真的以為是皇家太窮,沒得什么珍稀玩意,著實可憐了他一番。合著全叫他們的太上皇送給了心上人做聘禮。”
玄鳥笑得停不下來,仍接話道:“嘴上說著可憐他們,收幻風草時可沒見你給那國庫留上一顆。”
青耕想了想,側頭認真道:“這可也尚不夠我的診費。”
秦柯搖了搖團扇,思緒漸遠。
以身嘗草。
誰能想到,那一生精明睿智的圣賢君主,竟也會用如此笨拙的方式愛著一個求而不得的人呢?
可惜,凡人不過百年的壽命,與近萬歲的圣獸比起來,實在如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想打動她的心,談何容易?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當她終于懵懵懂懂堪破了自己的心意時,于他而言,已是苦苦等了一世。
注定是一場無聲無息卻又轟轟烈烈的錯過。沒有辜負,只有滿目的成全與遺憾。
“青耕,她體內的禁制,我頃刻間便可化解。”秦柯以指尖敲了敲藤椅的扶手:“可我卻并未助她。”
“萬事萬物,皆有緣法。”青耕語氣清冷:“若借助他人之力,即便破解了禁制,也仍會重蹈覆轍。唯有自行沖破,方可真正自由。”
秦柯點了點頭:“你就快要參悟成佛了。”
……
三月十一,細雨綿綿。
宮中敲響鐘聲二十七,向民間宣告太上皇崩逝,舉國同喪。
盡管皇城內陰云蔽日,百姓們仍自發的為楚煥披麻戴孝,在自家門前高高懸起了白色燈籠。
主街之上,人們頂著細雨自發建起了一方祭臺,香燭紙錢燒了整整一夜,哭聲久久不散,與五十一年前的那場國喪大不相同。
章纓戴著斗笠隱于人群之中,看著百姓們為楚煥磕頭祭拜、痛哭流涕。
腦海中忽然閃過了楚煥的話:“百姓們拜你,我便也跟著拜你,隔著一道洪流,我始終望著你,眼睛干澀得很。”她終于懂得了它的意思,可這份心境再也無人與之共享了。
站在人群中淋了一整夜的雨,此間塵世已了,章纓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