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楚羨與人接觸甚少,不懂得人情世故。只在書卷上看到,說做人要曉得知恩圖報,最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方為君子。
他是自娘胎里帶出的頑疾,青耕為其醫治時,用了虎狼之藥。致使他始終昏昏沉沉,眼見著對方為他辛苦勞累,也并無開口道謝的力氣。
待到身體好轉時,青耕已離了皇宮,只留下了一紙藥方。于是他便一直惦念著,只等自己身體剛剛好轉些,便急著前來道謝。
秦柯看著門外的男子,輕輕搖了搖頭。到底是不懂人情事故的年輕人,前來道謝也不曉得帶上些謝禮,難怪青耕不愿理他。若是他提著顆萬年的人身,你瞧青耕還會否是眼下這般態度?
男子仍尷尬地在門外立著。院中眾人心思各異,唯有妙伍瞧著藥架,直愣愣說了一句:“什么不在?青耕不就在那么?”
“……”
不知妙伍是故意要給青耕惹麻煩,還是單純的沒有眼力見兒。總之秦柯與玄鳥皆閉了眼,一副并不認得他的丟人模樣。
好在楚羨也并未聽懂,只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他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到記憶中的青衫神醫,有些疑惑。
許久,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轉頭看向秦柯,眸子瞪得混圓:“姑……姑娘……你養的貓,會講話啊……”
妙伍翻著白眼倒地。
玄鳥也很是無奈,腹誹道:這楚煥的七竅玲瓏心思,是一絲一毫也沒有教給自己的孫子嗎?這孫子是他撿來的不成?
看著眼前的黑貓與赤紅色的小鳥皆是一副很有靈性的模樣,楚羨似乎懂了。
它們或許與祖父畫中那位一樣,是來凡間救濟蒼生的仙者或圣獸罷。
他雙手抱拳,畢恭畢敬朝著妙伍鞠了一躬:“青耕神醫身在何處?還望仙長明言告知。”
“我可不是什么仙長。”妙伍站起身來,緩緩向楚羨走去:“我是妖,會吃人的,你不怕嗎?”它呲著尖牙,語氣陰冷、表情兇狠。
“我……我……”楚羨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妙伍,你莫嚇他了。”青耕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嘁。”妙伍撇了撇嘴:“誰叫他看起來呆呆傻傻,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神醫?”楚羨并未注意妙伍的言語,他認出了青耕的聲音,并未過多驚異于青耕的外形,只激動得三步并作兩步向藥架走去:“青耕神醫,真的是你嗎?”
青耕抬眼,語氣淡淡:“嗯。”
“太好了,我……”楚羨十分愉悅,想要伸手去捧那淡青色的鳥兒,卻忽然意識到此舉實在唐突,遂在半空頓住。
“國喪期間,你怎可亂跑?”青耕開口,十足一副長輩模樣。
“雖是國喪,可……”楚羨揉了揉頭,怯怯道:“祖父……祖父他已去了將近一年。我是老老實實按照規矩守了孝期的。”
“既身體并未大好,便該安心領養。”青耕仍是訓道。
“我已經好了!”楚羨脫口而出。卻猛然想到青耕是醫者,定然不會被他輕易誆了去,又弱弱道:“我很快就會好了……”
“那便好了再來謝我。”青耕揮了揮翅膀,言語間盡是趕客之意。
“可是。”楚羨有些急了:“出宮不易,我若此時回了宮,不知何時才能再溜出……再求得父皇恩準了。”
青耕見對方固執,只得令換說辭:“為你醫治,我已收了報酬,你無需介懷。”
楚羨不以為然:“救命之恩,怎能是些許報酬便可兩清的?”
“你待如何?”青耕對他的執著有些不解,偏頭問道。
楚羨滿面的認真嚴肅,堅定道:”書中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