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也并沒打算給他這個詢問的機會。
她微微側頭,將視線偏移些許,指了指一旁的椴樹道:“若說獨特,還當屬我這庭院中新栽的一棵葉上果,難不成魔君方才進我院中時,竟未曾瞧見?”
墨離淵望了望椴樹,復又看向秦柯。她的面上帶著淺淺笑意,眸中卻似翻涌著洶涌暗流,高深莫測,又胸有成竹。令人捉摸不透。
他依稀記得,兩萬年前,眾神隕落之處,那個柔弱的女人,發絲凌亂、滿目癲狂;口中念著絕命的咒語,將血脈中的枝條極力向大地裂縫中伸展。
可她并沒有如他預料中的那般耗盡精元而亡,反而似是變了一個人,在一瞬間靈力暴漲,修為竟能與他比肩。
看著眼前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墨離淵有些迷茫。
秦柯究竟想做什么,他不清楚。可一輪彼此試探下來,他心中已然明了,這注定并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談判。
她手中握有必勝的砝碼,掌握著所有的主動權,氣定神閑;而他僅僅是有著一些縹緲猜想,非但做不得數,甚至連是否準確都無從證實。
即便如此,與生俱來的驕傲還是令他不愿低頭,他松了緊擰的眉頭,語氣如同一個面對著幼子的長輩:“你,當真今非昔比了。”
是嘲諷,卻也出自真心,更帶著些許無法將對方掌控的懊惱。
墨離淵習慣了吩咐旁人行事,習慣了掌控著全部的節奏與主導權,現今的處境令他十分不爽。
但此行一趟,即便如此處境,也仍是得到了一個令他心生愉悅的認知。起碼對于那棵椴樹,他所料不錯。秦柯既能以那椴樹將他反將一軍,恰恰說明,它確實就是他要找的。
兩萬年前一場大戰,墨離淵的妻子,魔族的王后身死。她的命石從此黯淡無光,卻并未同尋常那般化作糜粉。直至幾千年前,竟又開始奇跡般閃爍起來。
那時的墨離淵欣喜若狂,將命石捧在手中細細瞧著,卻發現其中的命火已分裂成了三份。
命石中的命火分成三份,是從前沒有發生過的奇異景象,墨離淵不知此乃何意,不敢擅自妄動。
兩千五百年前,因他處理失誤,命石中的火焰滅了一處。他細細觀察幾日,發現其余兩簇命火較從前更加茁壯了些,由此認為并無妨礙。
一千年前,命石中的火焰又滅一處,僅余的一顆火苗果然較從前更加明亮些許。
墨離淵認為,命火合二為一,意味著愛妻的魂魄已然重聚。便開始了四處尋找,便滿懷著希望等待著重逢的到來。
直至幾日前,他終于尋到了命石感應之處,沒成想命石中僅剩的唯一火焰陡然熄滅,他如墜冰窟,不知所措。
這偌大的一座城內,唯有這間名為“萬妖停”的酒館靈氣最重,墨離淵自然想也未想便尋了過來。果然如他所料,命石到了此處,又閃爍出微弱的光芒,直指椴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