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方又善解人意的道:“不過此事也不能怪太孫殿下,誠兒雖承殿下的榮耀得封郡王,但終歸只是一個庶子,卻越過了太孫殿下……”
蘇贏一拍桌案,嚇得胡側妃縮了縮香肩,“來人!喚蘇御來見本宮!”
胡側妃以帕拭淚,嘴角卻悄然彎起。
片刻后,小廝引著蘇御而來,胡側妃聞聲而望,入目是一抹柔和月色,衣袂浮動間竹影清朗,風姿獨絕。
每每望見蘇御,胡側妃便無法遏制眸中的妒色。
即便不愿承認,可論風采,誠兒與他便是螢火與月輝,無法比擬。
再每每想到他是那個人的兒子,那種不甘與怨妒并不會隨著那個人的死而減少分毫。
“父親。”蘇御拱手行禮,端的是朗月清風,龍章鳳姿。
如蘇御這般的子弟不論落在哪家皆會是族中的驕傲,可對蘇贏來說,蘇御的存在卻反而是他的恥辱。
父以子貴,他這個天子應是天下儲君中少有的笑話。
“你可知本宮為何喚你?”蘇贏眼里沒有多少父子情深,開口便是斥責與質問,
蘇御眸光淡然無波,顯然早已習慣,只依舊有禮回道:“兒子愚鈍,請父親明示。”
“啪”的一聲,青花瓷盞在蘇御腳邊炸裂,化為無數鋒利的瓷片,可割人心。
“今日是你弟弟設下的酒宴,你為何不赴?”
蘇御眉頭倏然一蹙,雖極力隱忍,但還是輕咳了幾聲,冷玉般的膚色透出些許薄紅,越發顯得他皮膚薄若葉脈,脆弱單薄。
蘇御咳不能言,東風便道:“回太子殿下,太孫殿下昨夜染了風寒,今早起來身子便不爽利,只想著服藥之后再去為郡王賀喜,免得因殿下病體影響了酒宴……”
“呵。”涼薄的冷笑襯得蘇贏本是端正英俊的面容略顯刻薄陰涼,“誠兒今日設宴,你昨夜便染上了風寒,倒還真是湊巧。
依本宮所見,風寒是假,心病卻是真。”
蘇御喉嚨輕顫幾下,壓下咳意,望著蘇贏的眸中隱有痛意,“父親當真如此想我?”
蘇贏冷笑,“事實如此!本宮早知你性情涼薄,卻不想你竟對自己親弟弟都這般寡情。
你便是嫉妒誠兒得了巡防營的差事,也不該在眾人面前表露,你這般胸懷如何配為皇太孫……”
“殿下!”東風一聲驚呼堵住了蘇贏的話。
蘇贏惱怒,正欲訓斥,卻見蘇御掩唇的帕子上現了點點殷紅,而蘇御的臉色也從玉色化為了沒有血色的白……
“殿下,我送您回院子。”東風一邊攙扶蘇御,一邊冷聲吩咐府中小廝,“快去傳御醫!”
望著蘇御搖搖欲墜的身影,蘇贏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攥緊的手背上浮起根根青筋,“完了……”
胡側妃見蘇贏這般擔心蘇御,心下頓時不舒爽起來,但面上不露,柔柔道:“殿下勿憂,太孫殿下福澤深厚,定然無事。”
蘇贏面上卻無一絲輕松之色,語氣更是沉重,“本宮說的不是他,要完的,是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