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怎么了?”茍川見她這般小心翼翼,不由好奇,順著她探看的視線而去。
緣是街頭兩個小小的人影,矮個的動作時而大刀闊斧豪邁異常,時而忸忸怩怩似個新婚姑娘。
他生來也算閱女無數,然而所見之人,也唯有他家三姐行為如此清奇。
“你躲茍今雨做什么?”茍川說完,又將目光落到茍今雨對面那人影。
少年著一身素凈的黑袍,腳踩云靴,墨發半束,一看便是才換了戰袍過來,勉強不算邋遢。
說話時常眉眼含笑,一雙紫眸似彎月撫柳,眼尾一點青痣,媚意泠然。
生得倒是一副瑰姿瑋態,便是臥春樓的花魁姐兒也鞭長莫及。
然而他平生最厭煩這種看似純良實則矯揉之人,五年前去堂姑家時便知同苻堅犯了沖。
這小子說話便說話,學人家打什么文儒腔調?
茍川收回眼,見茍熹微遮遮掩掩地藏在后頭窺探,一扇子便給她擋了去,“隔這么遠哪能看得清啊?你躲他做什么?今雨對頭那人誰啊?”
“苻堅。”茍熹微自顧將扇子摁下去,她今早用的可是三姐的名號,若是他二人聊了什么……
雖說胡謅名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但萬一苻堅已知曉鳳命一事呢?
她可不敢肯定今早徐統沒說過什么……
不過,好在她五識過人,擱著這般遠的距離,五哥看不著,她卻能聽個仔細,倒是免生不少事端。
謹慎側耳去聽,卻聞茍今雨道了句:“小郎君,你可認識文玉公子?”
茍熹微的心頓時穩當了。
茍今雨本還在看人曬書,適才耳尖聽見一聲“拜見公子”,往人群里一看,竟是今早那小郎君,心想巧了巧了,他定認識那文玉公子,教他做媒就更好了。
隨即喊著“小郎君,小郎君!”地跑過去,幾個侍衛正要持槍將她攔下,苻堅立即示意他們退散開。
茍今雨見那些個氣焰洶洶的大漢們憋著氣走開,得意地翹了半張臉,似個回巢的雄雞檢閱手下的小雞崽子,一個個打量著走過去。
又尋了個生得俊俏的,拍拍人家胸脯,又掐了掐手臂,見他一動也不敢動,目光迥然地盯著前方,像個呆木頭,覺著有趣極了。
等溜達夠了,茍今雨才走到苻堅面前,“小郎君,你這還挺威風的呀!”
說著,一拳砸在他肩上,嚇得侍衛們當時便拔刀。
“退下!”苻堅輕喝一聲,他們才將刀柄收回去。
若不是有苻堅壓著,茍今雨覺得自個的人頭都保不住了。
心頭不爽,茍今雨便沖那些侍衛嬌媚一笑,面上跟貼了花似的。
阿娘說了,我笑得有多燦爛,敵人心里就有多不舒坦。
今早便見茍姑娘的阿姐性子活潑,苻堅這會見識更深,同茍三姐打過招呼,左右看看卻沒見她身邊有誰。
“別瞧了,人沒在。”茍今雨打趣他,看他這眼神,她哪看不出他在找自家小妹呀?
不過她還沒忘記自己是來見見這金屋藏書的文玉公子的。
“小郎君,你可認識那文玉公子?”
文玉公子?她眼前這位可不就是文玉公子?
眾人聞言,就要笑話她,甫一笑出,便見公子冷眼看來,只好又憋回去。
茍今雨生覺得這小郎君有兩副面孔,對著她時彬彬有禮,叫人親近,對那幫侍衛倒是威嚴得很。
不過她喜歡,這幫動不動就拿刀子對老百姓的,也該呵斥呵斥。
苻堅頷首道:“茍姑娘,不才便是苻文玉,不知姑娘有何事?”
茍今雨一聽,登時撫手,原來他就是苻文玉啊,她還想著若是他與那公子認識,二人要搶她小妹怎的好。
既然他就是那什么文玉公子,那就好辦了!
苻堅初以為她尋文玉公子是什么要緊事,早聞茍家出了個驚世賢才,三姐應是為她那兄長而來。
不想茍今雨高聲問道:
“文玉公子,你可愿意入贅我家呀?”
皇始三年七月七日,文玉公子自生來,頭回覺著天干心火旺,臉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