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今雨覺得自己聰明極了,一路拖著王婆,嘴上還不忘對自己猛夸。
“大哥,你說妹子我怎就這般機敏啊?小妹擔心你搬帖子抽不出手,被人占了便宜,你瞧我一只手直接把王婆拎過來,不就給搞定了!”
正說著,茍今雨還將王婆提溜起來,嚇得王婆兩眼凸起,險些便要哭出來。
忙撲騰著要抓住茍今雨的手要求饒,茍今雨不知覺,提著她一塊湊到茍萇面前,繼續夸:
“大哥,你說,我這用阿娘的話叫什么?哦,對!這叫聰明,禿了頂!哈哈!”
茍萇專心走著,突然被攔了路,才舍眼撇向自家三妹。
見她頭發茂盛得就跟野草似的,倒是沒禿,腦子怕是殘了。
茍萇這方不說話,王婆被拎得實在難受,哀求道:“茍三姐啊,你們倒是先把我放下,這已經走了整整一條街了!老身不會跑的!”
出門不過半刻,這兩個魔頭便拉著她跑了一條街,她好言好語游說了老半天。
他倆倒好,逢個人還挑三揀四,尤其是那茍三姐,直接挑那郎君拿捏,真是要把她這張老臉給磨出繭子來。
老婆子心里頭大罵這不識禮數的女羅剎,面上卻得嬉笑討好。
本還想趁茍羅剎心情好些,教她放自己下來,哪想她隨手從懷里抽出一張小像,道:
“才一條街你就累了啊?那趕緊的,我們去下一家。早些走完,我也好早點放你回去。先找那姓祖的吧,我瞧著這畫像模樣還行,可別像之前那幾個人,都長歪了!”
祖家前頭可還有十幾戶人家,這丫頭竟連當今太傅的長子還有那國舅爺的侄兒都不瞧一眼,就看上這么個破秀才!
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兩啊!
王婆害怕茍三姐,又不舍那兩家的紅錢,狠狠心就要開口提醒她,“茍三姐啊,這祖家……”
茍今雨一記眼刀子扔過來,“怎么?有問題?”
那怒目圓瞪的模樣,教她想起李媒婆曾說的,那被茍今雨嚇得吊死的一家人……
王婆苦苦搖頭,她哪還敢有甚么問題?
快步出了太常街,卻見前方有處人頭攢動,茍今雨仔細瞧去,就見一宅院的屋檐上起著四五個木架,十幾名壯漢踩架子上忙活。
茍今雨往年七夕都往山里尋郎君,可沒見過這場面,一時覺著新奇,將那王婆一扔,摁住茍萇的肩膀往上爬,想瞧個究竟。
奈何被倆大漢擋著,怎也瞧不清楚,只好又滑溜下來,“大哥,他們這是在做什么呀?”
“曬書。”茍萇看著那鋪滿了書的屋檐,若有所思。
常人只需鋪草席擺地書,像這般大費周章拿屋檐作席、用天廬為蓋的,天底下也唯有一人。
少頃,又見兩隊家仆自門內貫出,約莫四五十人,人人手里抱著一摞書,每摞足有半人高。
茍今雨大驚:“好家伙!誰家曬書這般曬的!莫不是滿宅子都是書!”
見茍三姐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王婆心里就分外瞧不起,“茍三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當今丞相的二公子,文玉公子的府邸。莫說是這一宅了,他光是用來放書的,便有十三處宅子。”
拿宅子放書?
茍今雨撫手叫好,早先還聽小妹說書是什么黃金屋,這么有趣的人兒小妹一定喜歡。
“那文玉公子長得俊不俊呀?”
“哎呦,三姑娘啊,文玉公子那可是一等一的俊啊,全長安城的千金小姐可都上趕著要嫁呢。據說他自小便生了霸王相,小小年紀就當上龍驤將軍,他親叔父還是當今主上,哪不是咱們這等人家能高攀上的。”
王婆正說著,就見茍今雨往那宅子跑去,心道這女煞神怕是要滋事,那可是皇家的人,她哪惹得起喲!
腳底一轉就想溜走,卻被茍萇逮了個正著。
“成楚少爺,老身年邁,就想去那茶水鋪子歇歇,總不得連口水都不讓老身喝了吧。”王婆向茍萇討饒。
奈何男人始終板著臉:“下一家!”
王婆還想再同他磨磨,左右茍大郎笨拙木訥,她隨意敷衍敷衍也便過去了。
回過頭,卻見茍萇眼中殺意凌厲,橫眉倒豎,薄唇寡淡,實是那殺神的面相!
驚得她雙腿一軟,麻溜地跑到隔壁祖茂才家。
……
茍熹微才同茍川從臥春樓過來,想著大哥一人搬這么多帖子定忙不過來,便趕緊往太常街過來。
不想就見到茍今雨同苻堅那廝在一處,茍熹微忙拉著茍川躲進巷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