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伯因攥緊了拳頭,隨時要控制不住掄起來轟在維拉克的臉上,“你還害死了別人?”
“是的。”維拉克面色、內心都很平靜,“我還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十惡不赦,是個徹頭徹尾的罪人。所以現在你可以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地向我宣泄怒火,這樣不止你能心里好受一點,我也反倒能不那么痛苦。”
伯因的拳頭遲遲沒有掄下,他保持著扯著維拉克衣領的動作,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你為什么不繼續裝下去?”半晌,伯因問。
在他看來,這一點實在太難以理解了。如果一切都是如維拉克所說的那樣,那這個人毋庸置疑是個自私卑劣到無可救藥的混蛋,可既然是個人渣,又為什么會放棄被營救出去的機會,選擇自曝身份呢?
“我已經想明白了。”維拉克目光難得的澄澈明亮,“和你們相處的這一個多月里,我其實每分每秒都在被感染,被動搖。為了不在你們面前露出馬腳,《平等論》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克里斯的想法我也揣摩了一遍又一遍,這些東西潛移默化地改變了我。可惜我之前一直都不愿意承認,因為承認了我贊同你們的想法,愿意和你們并肩作戰,就代表著我要和距離我只有一步之遙,二十六年來無限憧憬的美好生活說再見了。”
“所以?”
“等我逃跑失敗被抓進這里,已經沒有可能再出去,這才終于正視起了所有的東西。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們為了拯救我這么一個傀儡,搭上那么多條人命。”維拉克道。
伯因想起了自己偽裝成背叛平等會后,維拉克激動的表現,那不像是裝出來的。他目光依然兇狠,但松開了手:“但你還是把我害慘了。”
“我很抱歉。”維拉克欠身致歉。
現在計劃確實可以終止,但不按照原計劃強行殺進來再殺出去的話,伯因也沒有其他手段可以重獲自由。
伯因雙手叉腰,撇過了身子不想再看維拉克。短短幾分鐘之內,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顛覆了他的認知,他還需要一段緩沖時間才能真正冷靜下來。
維拉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長吐一口氣,只覺肩膀更輕了一些。
果然只有堂堂正正做自己的時候才是最輕松的。
“你寫的?”伯因平復情緒的時候,瞥見了書桌上那些密密麻麻寫著宣傳平等會理念的紙張,便下意識脫口而出。等他說出來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這東西不是維拉克寫的又還能是誰,旋即又問出了新的問題,“你在這里寫這個做什么?”
維拉克把自己擔心伯因他們沖動行事,于是試圖策反暗礁特工,發展線人爭取取得聯系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你就不怕他們將計就計,陽奉陰違從你嘴里套出平等會的情報?”伯因有所動容,不過第一時間還是選擇了質疑這件事。
“有想過。”維拉克很坦誠,“但這是我唯一的辦法。不這么做就只能坐以待斃,這么做了起碼有一線希望。只是還沒等我這邊有進展,你就已經進來了。”
伯因沒再說話,而是翻閱起了那些內容,那些內容每一頁寫的都有所不同,并非只是單純把同一篇內容謄了數十遍,這讓他略感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