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這些書都是自己帶進來的?”維拉克問。
基汀“嗯”了一聲:“當時被捕的時候這些隨身帶著的書也被一并帶了過來,在我的要求下,他們沒有沒收。不過……當時帶的也就這幾本,現在反反復復都看了幾十遍了。”
“沒有再去找他們要些別的書?”
“想多了。能留著這幾本就不錯了,怎么可能要到別的。”基汀笑著搖搖頭。
維拉克想到了什么,他坐直了身子:“您給我講了本書,我也給您講一本吧。”
“什么書?”基汀不以為意。他看過的書太多了,并不覺得維拉克能講出什么他不知道的,或者讓他耳目一新的。
“平等論。”維拉克道。
“平等論?”基汀回想了一下,確定自己沒聽說過,“誰寫的?”
“弗朗西斯,他是布列西人。”維拉克沒提到克里斯,因為他現在就頂著克里斯的身份,把克里斯提出來,講起《平等論》會有些別扭。
基汀再次搖頭:“沒有聽說過。”
“他聲名鵲起的時候您已經入獄了,這本書更是不久前才剛剛出版,您不知道也正常。”維拉克道。
“這本書和你的組織平等會有什么聯系嗎?”基汀問。平等會、《平等論》,想讓人不聯系在一起太過困難。
當然,維拉克也并沒有想掩蓋什么,他就是想光明正大地與基汀談談《平等論》,把最先進的觀點、理念說出來。
“這本書里所寫的內容,就是我們這個組織存在的意義。”一提起《平等論》,維拉克的臉色認真許多,“從我們組織建立的目的,到我們組織最終的目標。從不被既得利益者正視的理念,到無數人為之犧牲生命的緣由……都在其中了。”
“我很好奇,究竟是因為什么,能讓你這樣一個大財團的少爺放棄享有的一切,敢于將生死置之度外,和政府抗衡。”基汀看別的書已經看到幾乎倒背如流,現在有人能給他講講他沒看過的書,而且還是這樣一本沾染著無數滾燙鮮血,散發著奇異魅力的書,他很樂意洗耳恭聽。
“那就從第一章‘認識不平等’講起吧。”維拉克微微一笑,以平等會成員的身份向別人介紹《平等論》,這種感覺很難以言喻,“當下這個世界的基礎,無論站在任何角度來看,都只有平等的信條,再沒有其他。但很諷刺的是,社會中不平等仍然占據著統治地位。”
九點,其他工作的犯人們回來休息,冷清的地下一層又熱鬧了起來。
二零八監室中,維拉克邏輯清晰地講述著《平等論》里的內容,基汀則時而皺眉沉思時而吞咽口水。
二人似乎與外界隔絕開來。
“……人們可以抹掉它,人們可以嘲笑它,但它決不會因遭人踐踏而被真正抹掉,或受到損害;因為它是正確的,它是神圣的,它代表人們追求的理想,它象征神示的未來,它已在理論原則上占據了優勢,它終將也有一天在客觀事實上贏得勝利,它是磨滅不了的,它是永存的。(注:1)”不知過去了多久,維拉克講得口干舌燥,才詳盡地把《平等論》的第一章講完。
基汀沒有說話。
監室里迎來短暫的沉默。
“這就是第一章的內容。”維拉克打破安靜,起身喝了口水,“如果您感興趣,有時間我可以再給您講講后續篇章的內容。”
“你現在有什么事情要做嗎?”基汀沒有表態《平等論》是好是壞,內容究竟如何,他只是盯著維拉克,“才九點鐘,我想我們可以在休息前把第二章的內容講完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