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凝妝上翠樓,楊柳陌色,鶯啼燕語,泥融鴛鴦,卻是一片生機,將冬季的枯寂冰寒驅散開來,明晃晃的陽光昭示著新一年的美好。
朱媛娘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安穩,夢境反反復復,擾人清凈,一大早上的就睜開了倦眼,簡單的梳洗一通,拿了繡樣,臨窗坐著,時而繡幾針,時而看著窗外發呆。小茵都喊她好幾次了,但是很快她又陷入了新一輪的走神中,到得后來,小茵都懶得再喊她了。
朱媛娘神志恍惚的隨意挑著線繡紅豆,一不留神就將自己的手指刺破了,低呼一聲,滲出的血珠落在了才完成一般的繡帕上,紅艷艷的,倒真像是一顆飽滿圓潤的紅豆了。小茵無奈的搖晃著朱媛娘的肩,抱怨道:“小姐,你今天是被鬼迷了魂還是被妖勾了神,咱能有些志氣不?”
朱媛娘知道衛征回來了之后,心情就放松了些許,對上他人,也有了幾分淺暖笑意,臉上愁容一掃而光,卻是又開始犯癔癥了,聞言也不由的笑了起來,低頭看著那點紅艷,用絲線慢慢的繡成了一個紅豆,輕聲說道:“雖然衛伯伯回來了,但是我這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
“小姐有什么可擔心的?沒有看那些話本子上寫的才子佳人都是門不當戶不對才被拆散的?”小茵覺得朱媛娘完全就是過于緊張了,渾然不覺得這門親事不能成,“小姐,老爺不同意說不得就是單純的想要借此考驗一下衛大才子對小姐的忠貞呢?”
“這·······”朱媛娘也不知道被小茵的話勾起了什么樣的思緒,眼里一閃而過無奈與嗟嘆,面上卻是羞澀的笑,遮掩了眼里的那點異色。
正在兩人說的熱鬧時,突然就有一只通體雪白的鴿子撲愣愣的飛進了這個園子子,胖嘟嘟的身體顫歪歪的落在了窗欞上,咕咕叫了幾聲,朱媛娘眼眸一亮,頓時聽到小茵噗嗤一笑,連忙收斂了外露的歡喜,羞惱著說道:“小茵!”
“在呢!大小姐有何吩咐啊?”小茵拉長了聲調回道,弄得朱媛娘更加的羞惱了。朱媛娘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小心的將鴿子抱到懷里,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小茵意料之中的點點頭,意味深長的邊走邊道:“放心,小姐就算是晚上一時半刻的,人也跑不了!”
朱媛娘只覺得臉上猶如火燒,埋首沖到了樓下,三步并作兩步,很快就到了后門那里。他們家的后門一般是不開的,前些年被她哄騙著拿到了副鑰,從那以后,這后門就成了她跟衛臨溪的見面之地。
朱媛娘手忙腳亂的將鴿子放飛,又連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襟青絲,輕咳一聲,這才慢慢的打開了門,門外果不其然站著的是衛臨溪,只一眼,她就看出衛臨溪臉上的憂色淡去好多,心里頓時踏實了。
“媛兒,我爹今天去找云丞相了,據他說是沒有什么問題了。”衛臨溪不知道衛征到底是怎么跟云非談的,也不知道雙方做了什么交易,又或者說是云非反對,只是將話說的比較隱蔽,衛征沒有聽出來。
“云······”朱媛娘臉色一緊,原先的歡喜一掃而光,“他真的同意了?”朱媛娘雖然沒有看多少書,但是也知道她跟衛臨溪之間最大的阻礙不是朱守山和衛征,而是云非。朱守山這些年一直禁止她跟衛臨溪走近,也未嘗不是在忌憚云非,但也沒有多怕,從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自己跟衛臨溪見面就能看出來。
衛臨溪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心里就是因此才覺得有些不踏實的,“媛兒,你放心,我讓我爹再去探探口風,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這幾天我就會讓我爹過來提親。”
朱媛娘點點頭,思來想去的,也沒有想到什么好的辦法可以幫助,暗罵自己沒用,又看看衛臨溪,叮囑道:“伯父沒有大礙吧?”
衛臨溪本來還在想云非的事情,聽到這話不由得笑起來,“我爹好歹也是一個鎮國大將軍,北方邊防軍的元帥,他就算想動也不見得能動得了。”
想到這里,衛臨溪神色陡然一松,接著說道:“我們不用害怕,只要朱伯伯同意了,那么就算是云非反對也沒有用,我們兩家還斗不過他一個丞相府。”
朱媛娘也笑了起來,還想要再問些什么,就看見衛臨溪神色一正,拱手喊道:“朱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