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昨夜冷風的福,一大早的云非就覺得頭疼異常,頭重腳輕,不過是從屋子到院外的距離,就已經耗盡了渾身的力氣,勉強撐著走到蘇沐澤那里,等著走今天的流程。
今天是禮佛,只需要在大殿跪上兩三個時辰聽僧人念經便可以了。但云非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走到半路上身體一晃,若不是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都一頭栽在了蘇沐澤身上。
蘇沐澤見云非臉色灰白一片,囁嚅著想要說些什么,但是聲音都到了嘴邊,太后卻搶先一步說道:“云相若是不舒服,可以向陛下請旨回去暫且休息,免得神靈面前失儀,得罪了神靈,引得整個步陽國跟著倒霉。”
李彥暗中扯了扯蘇沐澤的衣袖,附在蘇沐澤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蘇沐澤喉結微動,定了定神,看到朱守山對他投以鼓勵的目光,大著膽子說道:“朕······云相勞累,朕特例允許云相暫且回京休養,眾卿可有異議?”
“臣有異議,臣只是一點風寒而已,并無大礙。”不等蘇沐澤話音落下,云非就緊接著道。
朱守山也不甘示弱的回道:“那不知道丞相會不會在神靈面前失儀?若是引得神靈震怒降下災難,這又該如何計量?”
其余的人互相看看,御史再一次當了出頭鳥。張毓之言辭甚是激烈,不留絲毫情面,就像是他的性格,剛硬的讓人無力招架,“臣附議,丞相是覺得朝佛此等大事抵不過一人之光彩嗎?”
云非看了周圍人一眼,有的錯開他的視線,有的絲毫不回避,還有一些諂媚討好,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丞相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李公公,帶丞相去看御醫,賀統領,若是無要事,就麻煩護送丞相回京城吧。”太后看蘇沐澤在那里張嘴張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一句話,只好自己親身上場。
出人意料的是,云非罕見的遵命之行了,只見云非拱手行禮:“臣遵太后懿旨。”
太后挺驚訝云非的順從的態度,不由得看向了朱守山,朱守山對她點點頭,于是太后就推了蘇沐澤一把,蘇沐澤看看太后,想了一下說道:“丞相好好休息,萬龍寺一事不必掛心。”
云非抬頭一剎那間,蘇沐澤似乎看見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冷嘲閃過,頓時心生氣憤,“李公公!”
李彥心里暗自叫苦,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扶著云非離開。賀州對蘇沐澤行了禮之后也緊跟著離開,臨走前還叮囑了那些侍衛認真守衛,禁止任何人靠近蘇沐澤。
孫太醫似乎早就預料到云非會再次需要到他,在前一天就命自己的藥童回太醫院取藥了,現在得知云非身體有恙,嘆口氣認命的過去了,臨走前還不放心的對藥童說道:“我給你的書信一定要放好,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藥童暗自翻了一個白眼,敷衍的點點頭。
孫太醫給云非看病看了好些年了,對云非的身體狀況甚是清楚,把脈不過一會兒,就開始碎碎念,念得云非更加頭疼,暗自決定下次要換一個太醫,然而轉念一想,他的身體狀況不能外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孫長勝雖然不靠譜,但好在膽子小,嘴巴足夠嚴實。
“云相昨夜定是吹了風寒,雖然現在不是大冬天,但是春寒料峭,尤其是夜里,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啊,云相就算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要多想想政務啊。下官只是例行的叮囑,云相莫要在意啊。對了,大部分的藥對云相來說也是用不得的,尤其是治風寒之類的,這下可麻煩了,嘖,傷口好像也發炎了。”
身為一個大夫,最頭疼的就是治不好病人,這簡直就是對他醫術的侮辱,而最令人生氣卻不是治不好病而是病人不聽話,尤其是他還對病人無可奈何。
孫長勝還準備接著念叨,卻見云非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孫長勝,本相不介意讓你見識一下刑部的手段。”
孫長勝立即噤聲,這下子耳根子是真的清凈了,但是云非卻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孫長勝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到現在還對他和顏悅色的人了,“對不住,我現在有些煩躁。”
“不敢不敢,是臣聒噪了。”孫長勝也看得出來云非比較暴躁,說來說去還是怨他話太多,嘴欠。
“丞相最近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吧。”孫長勝把完脈之后說道,神色間有些凝重,云非的身體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如果還強撐著像以前一樣煎熬心血,怕是可以數著手指頭過日子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云非早都有所預測了,現在聽到孫長勝這樣說也不在意,只是照例叮囑道:“我的病情保密。”
孫長勝點點頭,隨著云非一起站起來,伸手想要扶人離開,卻又在半途中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