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太平公主心都快碎了,“這也太慘了。”
看著太平公主美目泛紅、泫然欲泣的樣子,裴紹卿忽然心頭一動。
至少這時候的太平公主還是很有同情心的,原本歷史的太平公主,估計是遭受情傷之后才性情大變,不僅私生活變得糜爛,人也變得貪婪。
但是在這個時空,他絕不會讓太平公主走老路。
所以完全可以借此機會讓她了解一下民間疾苦。
當下裴紹卿說道:“娘子,你自幼長在深宮之中,不知民間疾苦。”
說話間,前方山道上走來了一群衣衫襤褸的孩子,看到一群鮮衣怒馬的人過來,趕緊避到山道兩側,偷偷的用畏懼而又好奇的目光打量他們。
裴紹卿便指著這些孩子道:“就說這些孩子,哪個不是在苦水中泡大的?長安城中那些好吃的吃食,怕是一樣沒吃過。”
“長安城中那些好玩的物事,”
“他們怕是一樣都沒有玩過。”
在他們的生命中,除了做不完的農活,還有饑餓。
看著這些頂多七八歲的孩子,聽著裴紹卿的話語,太平公主的母性瞬間爆發,當即回頭吩咐身后隨行的宮女:“蓮兒,拿一些糕點分給孩子們。”
宮女應了一聲喏,從革囊中取出攜帶的糕點扔過去。
那些孩子卻不敢上前撿,直到馬隊過去才一擁而上。
一路往深山中走,見到的村落越來越破,百姓也是越來越窮。
太平公主臉上便徹底沒有了笑容,只剩滿臉的哀傷,問裴紹卿道:“夫君啊,這里的百姓為什么過得這么苦?”
裴紹卿道:“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只能分到很小的一塊土地,卻要承擔兵役以及繁重的力役、賦稅,自然一貧如洗。”
“怎么會?”太平公主道,“唐律疏規定,每丁永業田二十畝,口分田八十畝,半丁殘丁及婦孺口分四十畝。”
“就以一家五口一丁為例。”
“應當有二百六十畝土地。”
“怎么會只有一小塊土地?”
說話之間,正好有一個面有菜色的老翁扛著鋤頭經過。
裴紹卿便立刻叉手一禮問:“這位老丈請了,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這位郎君安好。”那老翁忙不迭叉手回禮,又道,“敢問朗君想要問什么?”
裴紹卿道:“敢問老丈,家中一共有幾口人,永業田幾畝,口分田又有幾畝?”
老翁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不回答,叉手道:“小人家中一共九口人,兩壯丁,其余皆為半丁及婦孺,一共有口分田二十余畝。”
“九口人,怎會只有二十余畝土地?”
太平公主瞠目結舌的道:“永業田呢?”
“哪里還有什么永業田。”老翁嘆息一聲又道,“早三十年前,家中的永業田便已經因為遭災賣與同鄉地主換糧食了。”
“多謝老丈。”裴紹卿道。
又從青玄取了兩吊十文大錢。
接過兩貫錢,老翁感激涕零。
想要道謝時,一行貴人卻已經去遠。
“好人哪。”老翁便抹著眼淚說道,“這是遇著大善人了,彌勒老祖會庇佑你的,愿你生生世世享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