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看了眼阿福,阿福便伸手接過。
將竹紙展開后,阿福先是撇了一下嘴,說:“這不過就是紙張嘛。”
話音還沒有落,忽然又輕咦了一聲說:“咦,這是什么紙?以前怎么沒見過?”
“劉管家沒有見過就對了。”裴紹卿道,“因為這是我們守捉司紙坊新造的紙,還沒來得及拿到坊市上賣呢。”
“守捉司造出新的紙張了?”
劉仁軌這下終于是認真起來。
一伸手,劉福趕緊將紙張遞上。
“不錯,好紙。”劉仁軌稍一打量便稱贊道,“不比貢紙差。”
“閣老慧眼如炬。”裴紹卿說道,“此紙無論韌性、色澤還是光潔程度,都不輸貢紙,更重要的是,造價便宜。”
“哦?”劉仁軌道,“有多便宜?”
裴紹卿一伸手說道:“一刀紙不過區區五十文!”
“什么?”劉仁軌這下終于變了臉色,“五十文?!”
“是的。”裴紹卿道,“因為造紙的原料取之不盡,所需成本無非就是工匠的工錢,一刀紙五十文足矣!”
劉仁軌竟無言以對。
他倒是不懷疑裴紹卿這話。
因為裴紹卿根本沒有騙他的必要。
看著手中的紙發了半天呆,最終輕嘆一聲。
裴紹卿聽出這一聲唉里邊至少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意思,就是如此功在社稷的重大發明,竟然出自守捉司。
第二層意思,就是如此可以獲利無數的發明,竟然不是劉家的!
聽到這聲唉,裴紹卿卻是心下大定,會嘆息,就說明劉仁軌還是有所求,就不是真的心如止水無欲無求,這就好辦了。
當下裴紹卿又說道:“閣老,你知道這張薄薄的紙意味著什么嗎?”
“老夫大概能知道。”劉仁軌說道,“有了如此廉價的紙張,也就意味著書籍的價格也將大幅下降,如此,能買得起書的就不只世家高門,這也就是說,從今往后,寒門子弟只怕也是有機會讀書了,也有機會參加科考了。”
裴紹卿又岔開話題:“聽聞閣老乃是尉氏劉氏出身?”
“不過是旁支而已。”劉仁軌說道,“實是寒門出身。”
寒門就對了,你要是不是寒門出身,我還不來找你呢。
正因為劉仁軌是寒門出身,小時候吃過無書可讀的苦,所以才對世家高門壟斷書籍、壟斷知識深惡痛絕。
也正因為此,他們才有合作的基礎。
裴紹卿忽然站起身,向著劉仁軌長揖到地。
“裴司丞這是做甚?”劉仁軌有些錯愕的伸手來攙扶。
裴紹卿卻堅持下拜,說道:“閣老,晚輩實有一事相求。”
“裴司丞有話好說。”劉仁軌說道,“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裴紹卿道:“晚輩是替天下所有寒門學子求閣老主持公道。”
“裴司丞,你是要老夫支持你大規模刊印并售賣經史子集?”劉仁軌心下微微一凜,又道,“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