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紹卿再次帶著太平公主入宮看望武則天。
“狗東西。”武則天訓斥道,“你不是說能挑動劉仁軌與裴炎爭斗嗎?如今半個多月過去了,為何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太后,你這么說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啊。”
武則天道:“眼下劉閣老跟裴炎一伙已經是勢成水火了。”
“這倒是。”武則天欣然說道,“劉仁軌和裴炎的確是已經勢同水火,依孤看,這次兩人之中必定得有一個離開朝堂才行了。”
說此一頓,武則天又問道:“你覺得會是誰?”
裴紹卿道:“這就得問太后,太后希望讓誰走誰就得走。”
“孤希望他們兩個都能離開。”武則天說道,“就算不走也要罷政事!”
所謂罷政事,就是指不再擔任宰相,從此淡出權力中樞,差不多就是調到政協養老的意思。
裴紹卿便道:“太后定可以如愿以償。”
“噢,是嗎?”武則天笑道,“你就這么有信心?”
“是。”裴紹卿道,“這場爭斗,從一開始就不會有勝者。”
說到這一頓,又道:“劉閣老勝,則世家高門肯定會反撲,劉閣老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告老還鄉,若是裴炎勝,嘿嘿。”
“嘿嘿什么?”武則天道,“若是裴炎勝又如何?”
“他勝不了。”裴紹卿笑道,“這根本就是個死局,從一開始他和他背后的世家高門就已經輸定了,呵呵。”
裴炎勝不了,說的是大實話。
因為劉仁軌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劉仁軌背后,站著的可是武則天。
說到這一頓,裴紹卿又道:“不過,有個事不可不防。”
“你是說世家高門造反吧?”武則天哂然道,“這個,真不是孤小覷他們,他們恐怕是真沒有這個能耐。”
“若只是世家高門,當然難以成事。”
裴紹卿說道:“但是需防著他們暗中勾連勛貴。”
“勾連勛貴?”武則天聞言頓時心頭猛然一凜。
大唐的軍制采用的是府兵制,兵和將是分開的,所以說裴、杜、韋、崔、鄭、王等世家既便是百年高門,也是毫無威脅。
因為他們手中無兵,怎么造反?
但是以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為代表的勛貴就不同。
這些個勛貴以及他們的子孫,在十六衛府中卻是樹大根深。
這也是武則天明知道裴行儉無辜,也要執意將他從北境召回的主要原因,因為裴行儉不僅僅是世家出身,軍中根基也極深厚。
裴行儉一旦造反,頃刻之間就有天翻地覆之慮。
所以武則天一定要把這個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當下武則天又道:“凌松,你即刻去一趟永寧坊,給裴尚書送一壇御酒坊今年剛剛釀造的葡萄酒。”
“喏!”
高凌松叉手一禮,躬身退出殿外。
裴紹卿頓時愣住,武則天這是要賜死裴行儉嗎?
下意識的想勸阻,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回去。
算了,這種事情,還是別摻和了,摻和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