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盛滿了光,一只大黃蜂飛進屋,撞上了天花板。萬事萬物皆遵其常,什么都不會改變,誰都不會死去。”
唐風曾經讀過納博科夫的一本書,對其中的這句話非常著迷,牢牢記住了。
看來一切都有預兆,他的未來果然將進入一個奇妙的世界,循環的人生,不死不變。
他很快就從躁動中平靜下來,如果母親還真的活著,真相早晚會大白的,現在胡亂猜測毫無意義。
葉玲瓏也說:“接下去你要面對的事情很多、很復雜,必須得穩重點,別總是大驚小怪,反正未來有的是時間,只要你活著,沒有什么秘密熬得住歲月。”
一個十六歲模樣的女孩,說這樣的話教導他,總覺得有些違和。
不過她說的沒錯,長生人有的是時間,對他們而言,的確沒多少事情值得急躁。
兩人沒在市區停留,直接上了高速,得知唐風還沒吃飯,就停車在服務區胡亂吃了些。
唐風剛剛大量失血,感覺特別饑餓,吃的量是平時的兩倍,而葉玲瓏只喝了點果汁。
飯后唐風要上廁所,她似笑非笑道:“不用我盯著你吧?現在為了衛憐竹,你恐怕也不會翻廁所跑了。”
唐風沒搭理她。
兩人繼續趕路,葉玲瓏說要驅車六百公里,直入閩地到鷺島市,她的家在那里。
雖然即將離開羊城,唐風并沒有多少留戀,他連自己生在哪都不知道,缺少家鄉的觀念,從沒覺得自己屬于這里。
路上唐風想進一步了解長生族,比如人口多少、分布狀況、目前有幾大家族等等,葉玲瓏卻不肯再多說:“我覺得你還是保持目前狀態比較好,這是原裝失憶,別輕易破壞,別孟青詩問什么你都知道,那反而不像了。”
唐風明白葉玲瓏在努力幫忙,恨不得幫樓春雨找到最完美的開脫借口,然后將他送回原來的生活中去。
可讓唐風去面對孟青詩的指責,甚至努力重修對他而言根本不存在的舊好,那是不現實的,他沒那個能力,而且也不是跪舔自虐狂。
他干脆挑明了:“沒什么像不像的,我是唐風不是樓春雨,別想著讓我偷偷頂替別人,這么干對孟青詩也不道德。”
葉玲瓏不死心:“如果你恢復記憶,記起孟青詩是自己妻子呢?”
“那是另一回事,如果真恢復什么記憶,內心選擇我是誰就是誰。”唐風說得模棱兩可,逃避的企圖很明顯。
果然葉玲瓏不滿了:“一個人怎么能只考慮自己,我知道你目前心智只有十七歲,可以原諒你,可別人不這么看!”
她的語氣變得不容置疑:“你回來的消息應該還是保密的,接下去怎么辦,到家以后得大家商量,我們長生族是依靠集體的力量生存下來的,容不得你如此自私的打算!”
長生人個個人生經驗豐富,葉玲瓏雖然長得如同十六,說起話來卻是老氣橫秋。
而且長生族內部的管理看似有點集權味道,并不太尊重個人選擇,以樓春雨逃亡多年的劣跡,很可能被剝奪選擇權,到時候萬一意見不合,有得扯皮。
唐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雖然葉玲瓏已經說了不想透露太多信息,他還是忍不住問:“如果真是我媽通風報信,為什么打電話給你父親,樓春雨和你屬于一個家族?”
只要可能,他總想盡量多了解些關于母親的訊息,也許能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大結論。
而且他的確也納悶,如果母親真的活著,有機會打電話為什么沒有聯絡他?他的電話號碼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