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精!我再沒見過比他更討厭的人了!”廚房里柳桃陪著李媽一邊洗碗一邊憤憤。
“楊小哥家里代代都是讀書人么,當然是比別人講究些,哪像你跟個燎了毛的灶貓子一樣”李媽逗著柳桃“你看你,女娃娃的這么比手畫腳的,你爹會用戒尺教訓你。”
“那也是他告狀!”這楊東云跟爹爹經常告自己的狀,什么師妹步子邁得太大、一邊走一邊跳實在不雅;什么師妹說話粗聲大氣、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已經進來了。
柳桃說著說著更生氣了:“我怎么走路、怎么說話關他什么事情!我姓柳他姓楊,他憑什么管我,真是天下最討厭的人!”
李媽哈哈笑起來:“誰不知道你爹是想收楊小哥做女婿,他看自己的小娘子自然就挑剔起來。”
“李媽你胡說!”柳桃氣得眼睛都紅了。
原來柳仲生和楊東云之父既是同年又是同窗,關系自然親厚。為什么楊東云之父也是秀才自己卻在柳家念書呢?卻有個緣故,楊秀才雖然和柳仲生一樣得了秀才功名后再未有寸進,但他幼年有過神童的美名,因此存了幾分傲氣,對科舉一道比柳仲生執念得多。
再常言道少年進士白發的舉人,因此楊秀才仍在日夜苦讀企盼一朝杏榜在望。這讀書是件頂費鈔的事,楊家家境一般,楊秀才自己又不耐煩教兒子,說自己需得集中全部精力,見柳仲生開了私塾便靈機一動,上門假惺惺吹捧了一通柳仲生才華人品都勝過自己、把兒子拜托給他。
果然柳仲生面子薄,不肯收他家學費,反正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但這楊東云卻很有幾分靈氣,一點就通,叫柳仲生又驚又喜,全部的心都用在他一個人身上。柳仲生和李氏閑聊時也感嘆要是得楊東云為婿也未嘗不可,待他日益親密,所以李媽故出此言。
柳桃對這楊東云和自己牽扯在一起極為不滿,覺得他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時一個一個泥猴子般的小子滾進門來,結結巴巴叫著:“點---點心”他頭發剃成腦袋頂一撮桃心形狀,嘴里一條寸長的口水嘩的落在衣襟上。
李媽連忙起身:“在這里,莫慌,就端給你。”
這是柳桃的堂弟福牛兒,寄住在她家,雖然是弟弟但只小她兩個月份而已,身型也大出她許多。柳仲生樂天知命,唯一感到美中不足就是李氏身子難坐胎,成婚后連滑兩個男胎,他許了大愿吃齋一年,好不容易在他二十五歲、李氏二十八歲時才有了柳桃。
眼下李氏都三十有三了,倆人膝下就這么一個女兒,自然頗感不足。
而他兄長柳伯生卻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柳伯生在老家憑著十畝田養好幾口人,日子自然不寬裕,倆口子見弟弟生活閑適,還把錢接濟他人,心里自然不滿,覺得做甚不接濟自家侄兒,于是就把最小的兒子牛兒硬送了過來,說是和叔叔親香親香。
“吃,我要吃、吃的---”福牛兒本來就結巴,急起來口水都甩到李媽臉上了。柳桃嫌惡的扭過頭去,這藕粉對于福牛兒來說就如同喝了碗水一樣,他砸吧著嘴嫌不夠,纏著李媽哼唧著還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