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底板硬,柳桃坐久了屁股疼,就抱著小白貓坐到李春腿上,李春沒穿上衣,湊近了柳桃就看清他身上又有青紫傷痕,不禁心疼起來,大眼里淚花花的,不抱貓了抱著他嗚嗚的哭。
李春只好一遍又一遍安慰她:“不疼,早就不疼了,真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李春覺得柳桃軟軟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又大又圓的眼睛跟自己養的這只白色貓仔一模一樣。
柳桃和福牛兒吵了一架,又生了一場氣,現在更兼哭了一場,小小的人實在是累了,慢慢兒就蜷在李春懷里睡了。李春動也不敢動,她鼻尖觸過自己胸膛,呼吸之間像小團小團溫暖濕潤的云。
船艙里空氣不怎么好,魚腥混著酒臭,柳桃就使勁往李春懷里鉆,她覺得越往小春哥身上靠緊就越聞不到這些難聞的氣味。
李春抱著懷里軟乎乎的一團,默默看著地板上一縷光線慢慢的轉移,數著時間,然后輕輕把她搖醒:“小桃,回家去了。”
柳桃揉著眼睛,伸個懶腰,一只小手落在他頭上,她早就想摸他的腦袋了,他常年下水,為了方便頭發削得異常短,活像個小和尚。
“好扎手”柳桃嘟囔著,帶著鼻音嬌聲嬌氣的。他任她摸,只笑,他笑起來眼睛彎著特別好看,柳桃忍不住又摸一下他眼睛。
柳桃睡得人軟綿綿的,走不了路,李春就背著她回到了甜水井街,柳桃依依不舍:“等我家親戚走了我去河邊找你,我帶月餅給你,你還叫小貓兒跟我玩。”
李春笑著點頭,看著她進了門,半響才轉身回去。
白天鬧了這一場晚上反到安靜了,也不敢再上肥雞大鵝,只蒸了一尾魚并幾樣清淡爽口的素菜。福牛兒倒是沒嚷著要吃肉,他拉得臉黃黃的,軟綿綿的沒力氣吵著要這要那,只能喝白粥,還要喝苦藥。
第二天柳仲生特意歇一天課,他陪柳伯生、李氏陪張氏逛街買東西去,福牛兒休息了一晚上生龍活虎,嚷著要跟著上街,柳仲生怕他留在家里和女兒又對起來,還不如一起帶著。就柳桃并李媽留在家里照顧柳葉。
柳仲生帶著大哥一家買了不少用得上的東西,中午一行人就在外面吃的爛煮羊肉,切得一大盤肥肥的肉,一大疊芝麻餅,一人一碗熱熱的羊肉白湯。
柳仲生看兄嫂侄兒得高興,又叫了一盆醬羊蹄子,一眾人吃得滿嘴流油。李氏還有家務,吃完就先回去了,兄嫂難得進城一次,柳仲生就帶著他們逛逛花石鎮,娘娘廟,江神廟,狀元牌坊都轉了轉,回家時路過成衣鋪子又給三個侄兒一個選一件新衣,張氏自己就扯了一件往身上比:“這個好,我穿著鮮亮。”
她又拿一件往柳伯生身上比劃,大嗓門嚷著:“你也享享你弟弟的福。你弟弟該孝敬你呢,俗話說長兄如父,你們死了老子,可不你弟弟就該孝敬你。”
這話不倫不類,柳仲生自然不與嫂子計較。吃的玩的買了一堆,高高興興回家來,歇息一晚不提。第二天一早柳伯生一家回鄉下去,來時一口袋干菜一只雞,回去時粗糖包了兩斤、鹽一斤、針線布頭包了一包并頭疼腦熱藥丸香劑一盒子,足足兩個大包,還不算家具并鍋碗瓢盆之類。
柳仲生揮淚告別兄嫂,李氏暗地里松口氣,可算走了。等李媽打掃了房間非常為難的問李氏:“娘子,大姑娘的臉盆不見了,要找嗎?”
李氏想了一會才想明白,憋屈得心口都疼起來,柳桃房間里的洗臉盆是銅的,想必是大伯一家收起來了,這事她都張不開嘴提,難道還去追上翻親戚行李。她只捂著胸口說:“算了,等下你去買個新的,別聲張。”